春杏这数日来都过的有些浑浑噩噩,她觉得自己的魂魄自太平镇的那场大火后,就被大火给烧散了。那一夜,对她来讲犹如噩梦一般。待她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王爷变了,云霄变了,而小姐,……丢下她走了。想到小姐,春杏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睛里再次漫出眼泪,眼看眼泪将要莹莹坠下,就瞧见从不远处走来一个浅绿色的女子身影。看见那身影,春杏赶紧伸出手擦掉将要垂下的泪,吸了吸鼻子稳住波动的心绪;同时,向来性子和善的她也竖起了警惕,清亮的眼底随着那抹浅绿人影的靠近闪过一抹不喜之色。那浅绿色的身影是一个扎着丫鬟发髻的小丫头,丫鬟名唤采柳,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虽五官长的普通但皮肤却是白皙如羊脂,乍眼一看相貌还算可以,只是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里却带着一股奸猾之感,生生蹉跎了她这难有的几分秀色。采柳是奉了自家小姐的命令出来为小姐找些可以下口的点心水果,刚离开小姐暂时歇脚的小院走出来,便看见春杏那丫头站在一丛花丛前露出一副伤心垂泪的模样。一看春杏这模样,采柳就猜出春杏是又在惦念那个突然之间离开不见的凌王妃,对于凌王妃采柳从未见过,只是偶尔听他人说起过,那是个生的十分美丽的妙人儿,可就算是再美,会有她家小姐美吗?出于心里的某个私心,采柳十分不喜凌王妃,就连是凌王妃身边伺候的春杏都一并讨厌起来。这一路上采柳和小姐一起跟随在王爷的身边,总是看见这个春杏动不动就哭哭啼啼颇惹人讨厌;眼下又被她瞧见这一幕,采柳轻轻发出一声冷哼,眼神中尽是讽刺不屑。偷偷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处并没有他人;顿时,采柳的心中便生出一计,骄傲的扬着下巴,眼神中带着刻薄,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就朝着春杏走来。对于采柳,春杏也是十分不喜的,尤其是采柳服侍的那个小姐,她更觉得那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女子似乎对王爷另有所图。眼下小姐不在王爷的身边,王爷近日也是郁郁寡欢,春杏真的很害怕那个用心不纯的女人会想出什么下作的手法趁机勾引王爷。故而,不管是面对采柳还是面对那个总是喜欢扮弱博得同情的小姐,春杏都是心生警惕,不敢让自己放松半分。采柳走的很快,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春杏面前,上下打量了春杏一番,最后将眸子落到了春杏哭的又红又肿的眼睛上,当下也不避讳,直接掩了帕子就嗤嗤的嘲笑起来。“我当时是谁在这里哭呢,原来是春杏姑娘啊,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凌王妃真的出了事,您在这里为她悲伤吧。”
春杏就知道这个采柳是个不安好心的,可没想到她的烂心眼居然如此明目昭昭,就这样连避讳都没有,直接就说出如此刻薄的话。当场,春杏就怒了。攥起了拳头就冲着采柳吼道,“你给我说话客气点,我家小姐怎么样用不着你一个下人来担心;再有,你要是不懂规矩我可以教教你,我家小姐是凌王妃,身份尊贵非一般人能比,以后你要是再敢说出此等恶语中伤我家小姐的话,小心我回禀给王爷,让王爷拔了你的舌头。”
对春杏来讲,楚星月几乎就是她的命,采柳可以漫天胡说她,却不能随意乱说楚星月;所以说春杏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正是因为采柳踩中了她的雷区。采柳倒是没想到这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丫头发起脾气来居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瞧着这横眉怒对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彪悍。只可惜,春杏这幅模样吓唬吓唬寻常的丫鬟也就罢了,可她采柳却偏偏是个刺头儿,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她可是凭借着自己的性格为小姐挡下了不少事,就是连府中的一些颇有头脸的奴才,看见她都是要敬畏几分的。故而,面对春杏的怒火,采柳却是不遑多让,直接就与春杏正面扛起来。“春杏姑娘好大的气性,我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几句,你这口口声声的又是提起王爷,又是要拔人家舌头,当真是厉害的很;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看见你这样,我多少也能猜出那凌王妃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舍了自己的丈夫偷偷的跑掉,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像她那样的女人才会干出如此不知礼数、不知羞臊的事儿。”
“你胡说什么?!”
看着气的颤抖的春杏,采柳讥笑着看向她,“我怎么会是胡说呢?这样的话可是我亲耳听见云公子向王爷禀告事情的时候说的,春杏姑娘,要我说这凌王妃要走便让她走,她一个女人突然消失数天,若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管是声誉还是其他,都是有损的。”
春杏当然听懂了采柳的话,她这是暗示小姐是个作风不检点的女人,只要还有点脸面,就不该再回凌王府丢人。想到小姐下落不明,众人正在齐心协力寻找的时候,眼前却有个不相干的贱丫头忽然跳出来说如此恶心人的话。立刻,春杏就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气,干脆也将采柳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说了出来。“呸,你个毒心肠的坏丫头,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的打算;我家小姐是真正的凌王妃,是王爷八抬大轿、三媒六聘迎娶进王府的妻子,凌王府就是她的家,她不回到凌王府,难道,你还希望你家的小姐能够进了我凌王府不成?”
说到这里,春杏的脸上就露出了**裸的讽刺之色,“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就你们主仆俩那寒酸样儿,也敢肖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采柳,今儿我就以王府的老人身份告诉你,就你家小姐那小家小气的模样,就算是来到我王府给王爷做妾,恐怕王爷也是看也不会看她一眼的。”
在采柳的心里,的确是存了将小姐和王爷配成一对的想法;要知道,小姐和王爷之间可是有点关系的,再加上她还有自己的打算。她身为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自幼照顾在小姐的身边,将来小姐嫁了人发达了,身为照顾在小姐身边的贴心人,她也很有机会被抬为姨娘;富贵的公子采柳见了不少,可跟凌王比起来,简直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想到若是小姐将来能够跟了凌王,而她也能鸡犬升天的有机会照顾上凌王,采柳就忍不住浑身热血乱冒,恨不能在下一刻就将自家小姐塞到王爷的床上。这些隐晦的心思采柳自然是不敢让他人知道的,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的这点小算盘居然会被春杏这个死丫头看出来。再听见春杏那些毫不客气到近乎羞辱的言词,向来心高气傲的采柳也跟着恼羞成怒,涨红着脸就冲着春杏对骂起来。“小贱蹄子,你在老娘面前装什么清高,还敢说我家小姐连做妾的命都没有,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左右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下贱货色;再说你那主子,当真是毫不知羞,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小姐是跟了一个野男人跑了;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究竟是多放浪形骸的女人连这样的事儿都做的出来。”
“春杏我且告诉你,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你家小姐不回来倒还能保下一条命,她要是敢回来,以王爷的性格,定会将她这种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人抽筋扒皮,活活打死。”
听见采柳居然用如此恶毒的话诅咒楚星月,本来就已经很愤怒的春杏更是被气的双眼直冒火。到最后,干脆大叫一声,撸起衣袖就朝着采柳撕打过去。春杏好歹是出身青州靖北侯府,虽说只是个小丫头,可因为靖北候楚毅和世子爷楚赫都善武的原因,倒是调教的府中上下有不少的下人也会一两下拳脚功夫;当初春杏也是好奇,跟着大伙儿一起练了几招。本以为多年不再敛,招数都要生疏了;可是,当春杏冲上去一脚将采柳扳倒在地,跟着就骑在将那口中不留德的丫头身上狠狠打的时候她才知道,面对可恶之人,哪怕是已经忘了不少招式,她还能凭借着本能将采柳揍的哇哇大叫。采柳耍嘴皮子功夫可以,论拳脚自然是比不过春杏的;眼见春杏骑在她身上不要命的揍她,当场她也有些怕了,一边挣扎着一边扯直了嗓子大喊求救。“快来人啊,大家都来看看,这是要打死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凌王妃的人仗着身份欺负平头老百姓了——”“救命啊!这是要把人不当人看往死里打啊——”采柳的喊叫声越来越惨,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叫,这个时候都没有一个人路过此处救一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