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没有去诊所,而是打了个电话给叶佳倾,说是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不去上班了。然后她在家里,又洗了两个小时的澡。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恨不得把身上这张皮给撕下来。但是没办法,直到身上满是淋漓鲜血,她依然无法如愿。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手机正好在响,拿起来一看,是顾天擎打来的,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所以等了好一会儿,准备接的时候,电话挂了。她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给他回拨回去,此时,她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也戴上了微微笑意:“不好意思啊,刚才在忙,不方便接电话。”
顾天擎嗯了一声:“很忙吗?”
“还好,怎么可能有你忙呢, 你都能抽出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当然也有时间了。”
顾天擎闻言,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意:“昨天太晚了,想你应该睡了,所以没打。”
“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戚锦年的手指,紧抓着桌子边沿,带笑问道。“怎么,想我了?”
顾天擎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插在戚锦年的心口上,心上,血流不止,可是面上,始终是带着笑的:“对啊,我真后悔,让你走了。”
“那要不现在过来?”
戚锦年闻言,眼角瞬间留下一行泪,可是面上,却始终安静笑着:“美得你。”
“恩,昨天晚上怎么样,高兴吗?”
“就那样吧。”
戚锦年一点不愿意谈昨晚上的事情,甚至是带着逃避的,“你那边应该是晚上吧,都很晚了,你应该睡觉了,我也要去忙了,就先这样吧。”
“好吧。”
顾天擎隐隐打了个哈欠,戚锦年则飞快结束了通话,因为她已经控制不住,摔倒在床上,嚎啕大哭。她觉得自己好脏,真脏……她该拿什么去面对顾天擎呢。哭的最后累了,睡着了。外面有门铃响,她醒来穿着浴袍去开门,还得意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眼睛浮肿,看起来显得十分憔悴。门外,站着梁静芳,手上还提着一篮子菜:“是佳倾打电话给我的,说你今天没去上班,身体不舒服,让我过来看看。”
“我没事,你先进来吧。”
梁静芳看着她,却摇头:“都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呢,怎么眼睛那么肿。”
“就昨晚上酒喝多了,所以没睡好,今天才没去上班。你先坐,我去换个衣服。”
“不用换了,我给你做个饭,吃完了你继续睡吧。”
梁静芳去了厨房,戚锦年站在厨房门口,看梁静芳在里面忙碌,忍不住又眼眶发酸。梁静芳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呢,先去洗把脸啊。”
可是戚锦年没有去,反而走进了厨房里,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梁静芳。梁静芳一愣,手上的刀还差点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只听戚锦年说:“妈,谢谢你。”
这样的场面,虽然有些煽情,可这一刻,戚锦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梁静芳也是,多年的情感缺失,哪怕是到现在,母女已经算是冰释,可总觉得,自己和戚锦年之间,仿佛仍旧有一层隔阂,不似寻常的母女那般自然亲密。现在,戚锦年,抱着梁静芳,梁静芳似乎一瞬间真正释然了。不过,她始终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就让戚锦年抱了一会儿说:“好了,快点去刷牙洗脸,我要做菜了。”
戚锦年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梁静芳也麻利的炒了两个菜,母女两干净的坐下了吃了饭。吃饭的时候,梁静芳突然说:“你爸爸住院了,有时间的话,你多去看看他吧。”
戚锦年抬头看着她,梁静芳又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去,可是你连我都能原谅,他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说不定哪天就……”剩下的话,在梁静芳的嘴里,就化作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戚锦年心神一凛,立刻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别说了,快吃饭吧。”
树欲静而风不停,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也是人生一大遗憾。梁静芳吃过饭洗了碗,让戚锦年继续休息,她就走了,戚锦年坐在窗前的飘窗上,却是双手抱膝,看着窗外的景致,目光却空洞的仿佛失去了焦距。****第二天,戚锦年还是去了医院。因为她听说戚正昌的情况并不好,当年戚敬业去世的时候,她没有送最后一程,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遗憾,所以梁静芳那么说,还是对戚锦年有些触动的,看看就看看吧。她特意挑了下午的时间来的,病房里没人,戚正昌一个人躺在床上,正艰难的伸手过去,似乎想要够到旁边的水杯,可是那只手,在空中颤巍巍的,怎么都够不着,大半个身子已经挪到了床外,马上要失去平衡了。戚锦年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把他弄回了床上,又拿了旁边的水杯过,递给到唇边,小心给他喂了点水喝。戚正昌经过这几天的修养,身体已经好一些了,看着戚锦年,眼中明显有隐隐的激动。戚锦年看着他干涩的嘴唇,有点无奈又有点生气:“李婉蓉和戚锦绣呢,她们怎么没在这里陪着你。”
戚正昌摇头:“我不要她们陪。”
“你这又是何必,都这样了,不让人陪你,你自己还能行?”
戚正昌却紧握着戚锦年的手:“对不起啊,锦年,是爸爸不好。”
为什么人总是这样呢,都要到最后关头,才会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她都这么大了,他们才来跟她忏悔,还有什么意义。“都过去了,你还是好好养病吧。”
戚锦年看着戚正昌这样子,心里挺不好受的。“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戚正昌要求, 说话利索一些了,只是半边身体,还是什么多少知觉。戚锦年带了些水果来,所以她说:“我给你拨个香蕉吧。”
香蕉软,戚正昌正好可以吃一些。只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戚锦绣和李婉蓉来了。这几天,戚锦绣和李婉蓉一直在忙着戚正昌遗嘱的事情,也顾不上他,但是一直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找了之前那个律师,不过这个律师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跟说,为了怕他起疑转而告诉戚正昌,李婉蓉也不方便继续深入打探,就像想来戚正昌这边继续看看。没想到看到了戚锦年喂食戚正昌这一幕,戚正昌看起来很高兴,李婉蓉当即沉下了脸:“戚锦年,你在这里干什么,给你爸吃的什么东西,医生说他现在不能乱吃东西知不知道!”
“就是啊。”
戚锦绣上前,一把打落了那吃了一半的香蕉。戚锦年皱眉,戚锦绣突然拽着戚锦年的手说:“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放手!”
戚锦年的语气充满了愤懑,到了门外就一把推开戚锦绣,“你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恶心?我再恶心能有你恶心?”
顿时,戚锦绣的话中充满了鄙夷,“我说你现在这样,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恶心呢,你说要是顾天擎知道你干的那事情,会不会也觉得你恶心呢。”
戚锦年闻言,立刻面色苍白。戚锦绣继续狠狠插刀:“原来你也会怕呢,所以说,谁比谁恶心啊,我恶心,你也是一样的,姐姐,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你想怎么样。”
灵魂仿佛被抽干,戚锦年站在那里,麻木的瞪着她。戚锦绣妩媚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风情万种笑道:“这个嘛,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