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明哲和段彩云走出首都国际机场的时候已是晚上7点多钟,段彩云对印明哲说:“现在坐车回鲁州,大约次日凌晨2点多钟才到家,我们还是住一宿明天再回去吧。”
印明哲说:“咱们又没预定宾馆,这么晚了到哪里去住?”
段彩云:“这您不用操心,我来办。”
段彩云就近喊了辆出租,二人上车后她对司机说:“去晋阳宾馆”印明哲喜欢坐在车里观赏城市夜景,只见车外的灯火明暗交替地闪烁,林立的高楼大厦走马灯似的旋转,道路两旁的夜市梦幻般地从眼前掠过,一阵悠扬的乐曲飘进车窗,随着出租车的疾驰又迅速地消失在身后。印明哲兴致勃勃地对段彩云说:“晚上坐在车里观赏北京的夜景更有一种朦胧飘渺的美!”
段彩云注视着印明哲眉飞色舞的样子:“今天怎么了,很少见你如此高兴。”
印明哲侧身看了一眼段彩云:“首次远征,胜利归来,当然高兴了。”
大约过了40 多分钟出租车在一处灯火辉煌的宾馆前停了下来,下车后段彩云到前台一问,只剰了两个一楼的标准间,办完手续,有一个服务员带他们到各自房间休息。服务员先自我介绍:“我姓夏,叫夏仁花,很荣幸能为二位服务!”
这位夏服务员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一般,但嘴很甜。她把印明哲和段彩云带到之后,看见段彩云没开自己房间的门,直接进了印明哲的房间。段彩云对印明哲说:“今天这么晚了,咱们不去餐厅了,我把饭菜要到房间里来,就在这里吃怎么样?”
印明哲:“那样最好,就怕人家不侍候咱。”
段彩云:“我去试试,不行的话再打电话叫你,到餐厅去吃。”
一会功夫还是夏服务员用提盒提着四菜一汤,后边跟着段彩云端一屉小笼蒸包,手里还提了一瓶红星二锅头上来。印明哲站起来接过段彩云手里的笼包:“怎么还带酒上来了?”
段彩云:“今天咱们也算载誉归来,是不是该庆祝庆祝。”
印明哲:“好,咱们也给自己庆祝庆祝!”
服务员放下汤菜看了一眼段彩云手中的红星二锅头问道:“请问二位要不要打开?”
段彩云:“打开。”
随手把酒递给服务员。夏服务员接过酒走到临窗的酒柜前把酒瓶打开,转过身来晃了晃酒瓶说:“看这酒花就知道一定是好酒。”
印明哲:“是呀,这种二锅头应该算是当地产的上等酒了。”
服务员说了声“请二位慢慢享用。”
说完转身走出房间随手带上房门。印明哲拿着酒瓶对着灯光看了看,清澈透明,用嘴咪了一点,酒香浓郁,口感纯正。他对段彩云说:“服务员的行为有点奇怪,晃晃酒瓶看酒花,满瓶酒,怎么能看见酒花呢?”
段彩云接过酒瓶:“放心吧,这店不是孙二娘开的。再说商人要钱,他们不要命。”
印明哲:“你说得对,可能是我多心了。”
段彩云倒上两杯酒,俩人一齐端起,她饶有兴致地说:“既然是庆祝,您该先说两句吧。”
印明哲:“有啥好说的,喝酒人不是常说一句话,一切尽在酒里吗。”
段彩云:“印导,这杯酒我敬您,敬您这两年对我如师如友如父如兄般的呵护指导!”
印明哲一听笑出了声:“两年了,我还第一次听你这么奉承人!”
段彩云:“不光是奉承,我还有约法呢。”
印明哲:“好好,你说”段彩云:“俗话说,酒场无父子,咱们今天是酒场无师徒。你也别端着,随心所欲地喝,我也不把你当老师,今天喝酒咱们就是哥们,行吗?”
印明哲:“好好,哥们喝!”
段彩云举杯说了句:“先干为敬”,然后一饮而尽。印明哲:“哥们喝酒够爽快的,不知酒量如何?不过还是喝得慢点好,这样容易醉。”
段彩云:“酒量行不行,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前喝醉过两次,第一次是我妈妈去世的时候,第二次是爸爸找了个比我大两岁的后妈的时候,这次醉了就是第三次。”
一会功夫两个人就喝了三四杯。印明哲端详着段彩云略带酒意的脸庞,粉中泛红如三月桃花,一双亮眸似明湖秋水。印明哲小声问:“今天为什么又想喝酒了?”
段彩云两颊泛红:“我知道你喜欢喝点酒,想好好陪陪你。”
印明哲:“这次不会喝醉吧?”
段彩云:“应该不会。有句话怎么说来?”
印明哲:“酒逢知己千杯少?”
印明哲拿起酒瓶看了看,上边标明500ML,62度:“今天大可放心,就这些酒咱们醉不到哪里去。”
段彩云:“知道您除化学外对红学也挺有研究,我也喜欢红楼梦,咱们也像红楼梦中说的那样,行个酒令吧?”
印明哲笑着说:“你还满道道,行什么令?”
段彩云:“就红楼梦内容,我说一句,你接一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对上了,各喝一杯,反过来你问我;对不上,自罚一杯,我接着问你。”
印明哲:“好,你先问吧”段彩云把手伸出来:“不赚你的便宜,咱们‘五魁首’决定谁先开始问。”
印明哲握住段彩云粉嫩细长的五指,一股无法言状的暖流直透心扉,让人亲昵到不想松开。两年来二人为了攻克一个个难题几乎朝夕相处,但两只手还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握在一起。段彩云也同样感觉到那是一只把握有度,掌控自如的手,是一只在危难时刻能救人于水火的手。印明哲:“这手真美!简直像一副精美的玉雕。”
段彩云:“这双手是你的!如果没有你奋不顾身冒死相救,可能早截肢了。”
印明哲:“如果真是那样,我会比现在更痛苦一百倍。今天高兴,咱们不提这些。”
段彩云:“对,难得如此高兴,不提这些。”
她把手一抖,挑出拇指喊了句:“俩好同心!”
印明哲迟了半拍,匆忙亮出四个指头喊了句:“十全十美”段彩云撒娇似的说:“你耍赖,看我出了你才出!”
印明哲:“我走神了,失拳,自罚一杯,你先问。”
段彩云:“满纸荒唐言”印明哲:“一把辛酸泪”,二人各饮一杯。印明哲:“珠于窦中求善价”段彩云:“钗置奁内待时飞”,二人各饮一杯。段彩云:“青灯照壁人初睡”印明哲:“冷雨敲窗被未温”,二人各饮一杯。印明哲:“情中情因情感妹妹”段彩云:“错里错以错劝哥哥”,二人各饮一杯。……段彩云:“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印明哲:“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二人各饮一杯。没等印明哲开口,段彩云抢着问:“受试者为谁?”
印明哲:“不记得了”段彩云感到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她一下子扑倒印明哲怀里:“今天你必须说,耍赖就把剩下的酒全喝了!”
印明哲也觉得躁动不安,他用一只右手抚摸着段彩云绯红的脸颊:“哥们,该我问你!”
段彩云像孩子似的扒着印明哲的嘴巴:“你问,你问!”
印明哲:“贾琏的亲哥哥是谁?”
段彩云:“贾珠!”
印明哲:“那是宝玉的哥哥。”
段彩云:“贾珍!”
印明哲:“越跑越远了,跑到宁国府去了。”
段彩云:“对,对,贾琏就没哥哥。”
印明哲:“那为什么称琏二爷,不叫琏大爷?”
段彩云像小猴子一样斜眼看着印明哲:“那,我还真答不上来,你说,你说!”
印明哲:“这下咱们扯平了”段彩云:“你快说,没有哥哥为什么叫琏二爷?”
印明哲:“这可能是作者一个小小的失误,刚开始写的时候贾琏有个哥哥叫贾玑,后来因故事不多删掉了,但琏二爷的称谓忘记改了。”
段彩云:“何以见得,是不是你瞎编了糊弄我的。”
印明哲:“在作者早期的手稿中发现有贾玑这个人。”
段彩云双手捧着印明哲的脸端详了半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段彩云:“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印明哲:“想问就问,有啥不可以的。”
段彩云注视着印明哲的双眼,过了片刻才问:“你结过婚吗?”
印明哲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段彩云接着问:“难道你也崇拜独身主义?”
印明哲仍然没有开口,还是摇了摇头。段彩云:“既然不想单身为什么还不结婚?”
印明哲非但没有回答,而且把头转向了窗外,他用戴手套的左手轻轻地揉了揉眼睛:“一言难尽!”
段彩云忽然觉得印明哲的不幸可能与这伤残的左手有关,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她鼓足勇气说:“对不起,肯定是我戳到了你心灵的伤痛。不必太难过,一切都可以从此开始。我可以也应该和你一起承担一切伤害给你带来的痛苦。”
印明哲:“彩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一言难尽’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印明哲故意岔开话题,转过头来说:“我怎么觉得这么燥热,你热不热?”
段彩云:“我也感觉燥热,你去洗洗澡吧,你洗完了我洗。”
自从印明哲左手受伤致残后,他从不当着别人的面洗澡,当然更不能当着段彩云的面洗,那会让她伤心不已,故意说:“我有个毛病,喝了酒不能马上洗澡,洗澡会头晕。”
段彩云:“那我先洗”印明哲:“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去洗吧,万一被别人撞见不好。”
段彩云:“我房间的电热水器没开,这里也是我进来后才插上电。谁那么下流,专门等着看人家洗澡”段彩云起身进了卫生间。这里的卫生间很讲究,进门安了张小床专供客人换衣服。印明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心里躁动不安,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他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来回旋转。他觉得浑身燥热,四肢出火,恨不得一头扎进冷水里,他脱下衬衣只穿一件针织汗衫。为了平复心情,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当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时,清晰地听见里面的水声像春风细雨,潺潺如歌,此时在印明哲听来简直就是一首美妙的乐曲。一会段彩云走出洗浴间,她微笑着朝印明哲走来,印明哲目不转睛看着她:美人出浴,分外动人!段彩云短发戴露,娇面如花,秋波似水,含情脉脉……。随着段彩云的靠近,一股香气沁人肺腑。印明哲情不自禁地说了句:“你身上好香,用的什么化妆品?”
段彩云紧贴到印明哲身边:“你再好好闻闻,我什么化妆品也没用,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原生态,你是不是想吃我?”
印明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轻抚彩云纵情地热吻;段彩云感觉到他舌尖流溢着甜甜的酒香,她飘飘然地醉了!……。然而就在这柔情似水的热吻中,一种莫名的负罪感也萦绕在印明哲心头。他想把双手从段彩云身上挪开,但已身不由己。忽然他发现原来拉紧的窗帘中间闪开了一条缝,他神经质般地向后退了一步:“好像有人窥视!”
段彩云的思维像突然“断片”一样,如有所失地站在那里望着窗帘,半天才满不在乎地说:“管他呢,我去换换衣服。”
她拿出两件衣服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换衣服。印明哲走到窗前仔细地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既可以手动、又能电动,既可以室内开闭,又能室外开闭的窗帘。印明哲回到沙发上穿衬衣,衬衣还没穿好就听见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