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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印教授的苦乐情缘 > 三十四、了断

三十四、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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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子带着喜忧参半的心情走进了东岳大学的校门,喜的是曾经连高中都不能上的他竟然圆了大学梦,忧的是从临走前发生的事情看,兰儿今后的处境实在让他放心不下。早春二月,大学校园里依然残雪点点,寒风料峭,但灯火长明的教室里却是春潮涌动,热血沸腾。消沉了多年的莘莘学子,个个跃跃欲试,一展风流。擅长美术的哲子除了在课业学习上力争上游之外,还担任了学生会自己创办的文艺期刊《春潮》编委,负责封面设计和插图,整天忙得风风火火,踏踏实实。家里不断有信来,但大都是红儿寄来的,除了无以复加的思念之外,就是她在粮所评优,获奖,涨工资之类的琐事,他一般不回。他心心挂念的兰儿却很少给他来信,刚入校时兰儿给他写过一封信,主要是说明自己在家很好,切勿挂念,鼓励他奋发图强,学业有成。直到期中他才收到兰儿的第二封信,内容极短。哲子:近来可好?告诉你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红儿最近可能要以未婚妻的身份到大学找你,催你和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理由是现在登记,六月份她可以在单位分一套结婚住房。望你心中有数,以免红儿到了,手足无措。兰儿4、06消息虽短,确实让印明哲感到不安。因为77年高考虽然招收了少数的已婚学生,但对未婚的学生是不支持恋爱结婚的,对不听劝阻的勒令退学。如果红儿真的来闹,会惹出好大麻烦。但更让哲子担心的是兰儿,所以为保证兰儿亲拆,他给兰儿寄了挂号。兰儿:近况如何?读过来信内情尽知。我这边你尽可放心,红儿果真来闹,我会妥善处理。最担心的是红儿借此给你施加压力,制造麻烦。以后红儿再和你谈这样的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并且告诉她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处理。如果她执意要来,别怪我可能把她当陌生人对待。望宽心处事,岁月平安!哲子4、12回信之后哲子细想红儿为人,自从临走前和她摊牌以后,现在红儿是处处找事,无所顾忌,这样不但自己难以安心,兰儿的日子也会越来越难过。他决定暑假回家对红儿的事一定做个了断。岁月无常,一场天降人灾来得那样突然,让人卒不及防。没等到期末他就接到杨阿姨发来的电报:兰儿查出肝癌已是晚期,现在住院治疗,经常处于半昏迷状态。哲子读罢如悬崖失足,大海翻船!他当即决定,请假回家。回到沂县他直接去了医院病房。见到兰儿时哲子不敢相信眼看到前的就是兰儿,兰儿半躺在病床上,不知是睡了还是昏迷,鼻孔里插着吸氧管,半年前还面如桃花的脸庞,现在是惨白如蜡。哲子轻轻托起兰儿的左手,以前光洁润滑的纤纤五指,眼前看到的却是枯瘦如柴,青筋暴出,……,这天壤之别的变化,实在让哲子难以承受。哲子轻轻地吻了一下兰儿干瘪的左手,心似刀绞,泪如雨下。杨阿姨打水回来看见印明哲:“哲子回来了。”

然后小声对哲子说:“刚打了止疼针,睡了。”

杨阿姨话音刚落,兰儿睁开眼睛看了看印明哲用微弱的声音说:“妈妈昨天刚发的电报,今天就看到你了,好快!昨天我还在想,这次怕是见不到你了。”

哲子擦了擦眼睛:“兰儿,别胡思乱想,坚持治疗,会好的。”

兰儿强打精神笑了笑:“昨天我还想,既然命数已到,不如早点了断。今天见到你,我又不想早点了断了,我真想再陪你放一次风筝!”

哲子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兰儿用干瘪的小手替哲子轻轻的擦着:“我都不哭,你怎么哭了。”

哲子痛心地一笑:“听见你说和我一起放风筝高兴的。等你好了,我一定再陪你放风筝!”

中午哲子陪兰儿和杨阿姨一起吃的午饭,兰儿只喝了几口调稀的藕粉。大夫来病房查看病情,问兰儿:“今天感觉怎么样?”

兰儿微微一笑:“今天感觉好些了。”

杨阿姨对大夫说:“心情好,自然觉得好些”哲子恳求大夫一定尽最大努力挽救兰儿的生命。大夫说:“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除了一种从美国进口的抗癌药没用之外,其余办法全用了。”

哲子问:“为什么没用?”

大夫:“那种抗癌药太贵,一支2000多元,而且是自费药,一般人承受不了。”

哲子对大夫说:“如果别的药都不见效的话,这种药一定要用。”

因为大夫不熟悉印明哲,他转过脸来问杨玉娟:“孩子妈妈,用不用还是你来决定吧,我先说明,即使用上这种药,我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有效。”

没等杨玉娟表态,兰儿摆手,大夫走到病床前,兰儿对大夫说:“我不用”杨玉娟贴近哲子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如果这种药不能报销,咱们实在无力承担。”

哲子明明白白地告诉杨阿姨:“钱的事你和叔叔都不用愁,我来想办法。”

哲子送走大夫后对杨玉娟说:“阿姨,这几天我来照顾兰儿,你已经够累了,回家休息两天吧。”

哲子送杨玉娟到病房外,对杨阿姨说出了一个他们家三代人保守的秘密:在咱们家的厨房灶台底下有一个土坑,土坑里埋着3000块大洋。父亲告诉哲子,这些钱是你爷爷留下的,等你结婚时用,别的事情不能用,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哲子对杨阿姨说:“你回去之后叫印明玉帮着挖出来,我来之前就在电话里和明玉哥说好了。让姚叔叔或明玉尽快兑换成人民币带过来。”

哲子回到病房,兰儿让他扶起自己喝点水。哲子一手搂着兰儿,一手端着水杯放在兰儿唇边像侍候婴儿一样照料她喝水。喝完水兰儿问哲子:“钱的事你来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卖血还是卖肾?”

哲子说:“这事你不用问了,办法我都想好了,已经告诉了杨阿姨。”

兰儿摇摇头说:“办法你不告诉我,买来药我也不用。”

哲子只好把对杨阿姨说的话又对兰儿重复一遍。兰儿听完摇摇头,“那是伯伯留给你结婚的钱,不能白白扔在医院里。”

哲子问兰儿:“只要你好了,没有那钱你就不和我结婚?真是个钱串子。”

兰儿叹息一声:“别白费钱了,有钱治不好无命的病!”

哲子贴着兰儿的耳朵轻声说:“老人常说,花钱消灾。我相信钱花到了,灾难自然会消。”

兰儿的病情越来越重,几乎完全不能进食了,基本上靠注射葡萄糖和吸氧维持生命。印明哲悲痛欲绝,如果生命可以分享的话,他甘愿掰一半塞给兰儿!第二天印明哲接到印明玉的电话:“银元是挖出来了,但不像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必须走法律程序,法院认定这部分银元应该是你的,出具合法来源证明,银行才能给兑换成人民币。”

印明哲心急如焚问印明玉:“那等到猴年马月,用我们家的四合院抵押贷款行不行?”

印明玉一听反问哲子:“你这样做,姚叔叔和杨阿姨会怎么想,这事必须和他们好好商议。”

印明哲急的七窍生烟:“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印明玉:“干脆用我的照相馆抵押贷款,这样谁也不用商议,我自己就办了。”

印明哲连声说:“谢谢明玉哥!谢谢明玉哥!”

印明玉:“即使这样,钱到你手里,最快也要三天。”

这天下午兰儿的病情似乎有点好转,看起来精神很好。下午四点多钟兰儿让哲子扶起自己坐着,对哲子说:“你帮我洗洗脸梳梳头吧。”

哲子高兴得连声说:“好,好!”

。梳完头,哲子发现兰儿的短发依然乌黑油亮。晚饭时兰儿不但照例喝了半碗调稀的藕粉,还破例地吃了三个混沌。兰儿自己擦了擦嘴:“饱了”,兰儿吃的这顿晚饭是对哲子的莫大安慰。吃完饭哲子贴近兰儿说了一会话,兰儿说:“我累了,你也拉开睡椅安心睡吧,这两天把你折腾的够呛。”

思想一放松,身体感觉乏得像散了架一样,哲子拉开睡椅胡乱地睡了。一入睡就愕梦连篇,似乎和兰儿一起匆匆奔波,也不知是从哪里来,想到哪里去,只感觉脚下荆棘丛生,乱石遍地。眼前一条咆哮的大河拦住去路,河水污浊,波涛汹涌。河上只有一架独木桥,两个人既不能搀扶,也不能引领,只能一前一后地走。两个人互相鼓励着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哲子刚到对岸,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回头看见兰儿落入浊浪翻滚的河中,兰儿挣扎着露出头来绝望地喊着:“哲子,我不能陪你走了,多保重,来生再见!”

印明哲来不及脱衣纵身跳入河中,他从睡椅上摔倒地下摔醒了。印明哲起身看看兰儿,兰儿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用手一试已经没了呼吸。印明哲惊呼:“兰儿!”

,兰儿不应,印明哲惊慌失措地跑去找大夫。大夫过来一查,已经停止呼吸一个多小时了。经大夫检查给出的死因是:姚兰服用了超剂量的安眠药(可能是从家里偷偷带来的),并且故意关闭了供氧阀门。大夫把兰儿送入太平间,印明哲失魂落魄地收拾着兰儿的遗物,枕边放着兰儿最后写给哲子的纸条。亲爱的哲子: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我自知命数已尽,因正值期末,本来不该通知你,但拗不过自己的感情,还是让妈妈给你发了电报,见到你我心愿已了。回想往事,几乎事事有你,我不枉此一生!只有一点遗憾,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有一事告诉你,我最早穿来的那件红肚兜缝在我枕头里面。哲子,谢谢你陪我走完最后一程!我在来生等你。兰儿绝笔段彩云读到这里,失声痛哭,泪湿书稿:“我苦命的姐姐,有缘无分,悲催一生,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段彩云以后问印明哲:“你把姐姐葬到哪里了?”

印明哲:“因为我们没有明媒正娶,印氏家族不允许兰儿葬入印氏老林,我只好在崮山脚下给兰儿选了一处向阳幽静的地方葬了。段彩云气愤地问:“当时你和姚红的事是怎么了断的?”

印明哲:“料理完兰儿的后事我也住了院,等我出院后她就自动地和我断了。”

段彩云问:“怎么,那么容易就和你断了?”

印明哲:“我住院期间姚红在医院照顾我,回到家里就决定和我散了。杨阿姨问她为什么和哲子散了?姚红哭着趴在杨阿姨耳边说了一句,杨阿姨一听就说,既然这样,那还是散了吧。”

段彩云:“姚红和她妈说的什么?”

印明哲伤心地说:“我也没听见。都过去十几年的事了,咱们说这些干嘛,还是抓紧商议商议明天去青城新材料研究院中试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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