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国太子独孤庆云出入瑾王府一事，在如今这个局势下，必然不可能是秘密。

消息很快传进长公主府，晏璃听到探子禀报这个消息，竟丝毫不觉得意外。

“我知道了。”

只淡淡一句话，算是对此事的回应。

转身走进殿内，晏璃抬眸朝窗前看去。

沐浴之后的慕苍着一袭白衣坐在那里，看起来越发像是不小心降落凡尘的谪仙，通身干净清贵，一尘不染，有种让人想亵渎的清冷脱俗。

“外人面前一身黑袍的战王九王爷，冷漠疏离，杀伐果断，让人望而生畏。”

晏璃斜倚着门框，双手环胸，懒洋洋地打量着他此时这般仪态，“此时褪去一身黑衣的长公主驸马，一袭白衣干净出尘，俊美得让人有些把持不住，恨不得立即把你就地正法。”

慕苍放下手里握着的书卷，抬眸朝她看了过来：“把持不住就不必把持了，本王随你处置。”

晏璃失笑，举步走了过去：“按规矩，九王爷应该去住馆驿，留在本宫府里算不算是私相授受？”

“晏瑾跟炎国太子那般才是私相授受，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谁敢说我们私相授受？”

慕苍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埋首在她颈间，“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南国？”

“过完年吧。”

晏璃轻轻揉着他的脑袋，语调平静不惊，“至少应该回去看看，当初发生的那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苍嗓音微沉：“独孤庆云来此之前，你是不是就猜到了他跟晏瑾之间有交易？”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

晏璃移到他身侧坐了下来，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腿上，“只是后来一次次接触下来，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毕竟她没忘记独孤庆云曾在宫宴上明说，要把大妹独孤樱嫁给大皇子晏铮，把小妹独孤雪嫁给四皇子晏瑾。

姐妹二人同时嫁给晏铮和晏瑾这对同胞兄弟，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有点脑子的人都猜得到。

独孤庆云自己并非嫡出，对两个妹妹嫁给嫡子的想法不可能那么执着——况且送来联姻的还是两个假公主。

再者说，晏璃完也全想不出跟晋国联姻能带给炎国什么好处。

除非背后有人授意。

“不过晏瑾应该已经意识到他跟独孤庆云的目的不可能达成，尤其在北疆和穆国也掺一脚之后，此事更是想都别想。”

晏璃抬手抚着慕苍俊美的脸，“所以晏瑾应该会及时收手，暂时放弃这个打算。”

虽然她还不知道晏瑾跟炎国太子是怎么搭上线的，但此事想查并不难。

“有晏瑾在，明天的比试大概率会取消。”

慕苍淡淡一哂，“晏瑾这个人不是很聪明，但懂得明哲保身，示弱是他最好的保身之道。”

晏璃点头同意：“英雄所见略同。”

温润如玉不过是他的假象罢了。

不过晏瑾比其他三位皇子还是要聪明一点的，且懂得伪装隐忍，从不会跟晏璃正面为敌。

哪怕齐家被治罪，晏铮被幽禁，晏瑾从始至终也表现得与世无争，像是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似的。

但隐忍只是相对而言。

能让独孤庆云在殿上提出把公主嫁给大皇子，这件事就足以证明晏瑾不是很沉得住气。

当然，心里也并不如面上表现出的那般淡泊从容。

“慕苍。”

晏璃枕在他腿上，望着慕苍棱角分明的脸，“我以前一直以为天下男子虽不是个个铁骨铮铮，心胸宽大，但各国皇族子嗣应该都是相对优秀的。”

“因为他们出生在最富贵的宫廷，从小接受最好的教导，一言一行都要端庄知礼，做天下表率，有着与生俱来的责任和匡扶社稷的抱负……可接触得越多，才发现事实远比想象中要让人失望得多。”

慕苍目光微垂，锁着她清丽容颜：“因为南国皇族子嗣太过优秀，所以你以为其他国家的皇族子嗣也该如此。”

晏璃沉默片刻：“这算不算是认知狭隘？”

“不算。”

慕苍语气淡淡，“就像晋国女子生来习惯男尊女卑，习惯被人囚困在内宅之内，他们眼睛所能接触到的天地就那么大，无法去了解这方寸之地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精彩纷呈，这跟自己出生的环境有关系。”

晏璃沉默，若有所思。

“南国女帝出生在南国宫廷，从小接受着最好的教导，端庄知礼，进退有度，你的皇兄们也是如此，那是因为你的父皇和母后起着最好的表率作用。”

慕苍抬手抚着她的发丝，“你所接触到的人群中，没有穆国前太子那种卑劣无耻之徒，也没有晋国皇子这般愚蠢之辈——”

“慕苍。”

晏璃打断了他的话，缓缓摇头，“说到底，还是我的认知受限。”

因为南国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优秀，只是相对来说，制度更加包容，不管是皇族子弟还是达官权贵，亦或者只是平民百姓，他们所呈现出来的面貌会有所差异。

阴谋诡计照样无处不在。

所有有利益之争的地方，都不可能是一片光明，总有一些阴暗藏在角落里，让人防不胜防。

晏璃坐起身：“天下九国，国国不同，我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长久逗留在一个地方。”

慕苍嘴角微扬：“为夫可以陪你踏遍天下九州，了解每一个国家的民情风俗，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包容的，或者腐朽陈旧的，只有亲眼去见识，亲身去经历，才能了解每个国家截然不同的制度法规和风俗习惯，也便于以后制定出符合各个国家民情的法规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