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宫中都在为九王爷的婚事忙碌。

喧闹的表面之下，藏着暗潮汹涌。

废太子的阴影始终笼罩在皇帝和一些朝臣的身上，姜家府邸连续数日安静得恍若无人。

密折悄然呈上御案，神出鬼没的影卫们奉旨监察百官，尤其是监察丞相府、裕王府、九王府和姜家的动向。

大臣们的异动被一五一十地禀报到了皇上面前。

昭成帝每天接收着各府的情报，却不动声色地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而晋国皇后和使臣们的车驾也越来越近，不日即将抵达皇城。

进入四月开始，淅淅沥沥连着下了三天小雨，把空气中的尘埃彻底洗刷干净，雨后的气息格外清新。

连花园里的花草，在小雨温柔的灌溉下也显得神采奕奕。

初三晚小雨渐停，翌日一早天空放晴，阳光明媚。

像是连天公都在迎接着这场大婚的到来。

九王府里一派喜气洋洋。

姜家亦是张灯结彩，到处挂着红灯笼。

作为待嫁女，晏璃这两日待在琉璃院没再出门，罗氏不是她的母亲，却也在安静了三日之后终于露面，遵着出嫁一方的礼节给晏璃准备了嫁衣。

不过没用上。

因为慕苍早在婚期初定时，就专门让宫中司制坊给晏璃定做了一套华美的嫁衣。

按照公主出嫁的规格，嫁衣华贵异常，以金线绣着高贵的鸾鸟纹，嫁衣裙摆鸾鸟尾上以宝石镶嵌，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四月初五，宫中女官来姜家给晏璃试嫁衣时，罗氏站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红，心里又酸又疼。

哪怕这些日子她已经意识到了晏璃不好惹，不能惹。

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依然骗不了人。

尤其想到晏璃风光无限时，静月却无比屈辱地连个大婚都没有，前后两次都是被轿子悄悄接进宫。

一想到朝中那些世家夫人和女子不知如何看她的笑话，罗氏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虫蚁在撕咬。

咬得她五脏六腑泛起尖锐的疼。

相比之下，晏璃的日子过得简直赛神仙。

不但可以自由出入姜家，还有皇上护着，九王爷宠着，以公主规格出嫁，甚至连九王爷的聘礼都可以作为她的私产。

这种明显的偏宠和不公平待遇，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罗氏看着琉璃院里被抬出来的嫁妆，明日一早就会全部被带去九王府，成一次亲，晏璃竟成了皇城最有钱的女子……

如此财富，只怕连宫里的太后都比不上。

罗氏想到静月的委屈，心里一时悲苦，被强烈的嫉妒愤恨侵蚀，恨不得立刻给静月和晏璃调换一下，让晏璃进宫嫁给废太子，静月嫁去九王府享福。

“舅母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晏璃眉眼微抬，看见罗氏红肿的双眼，“想到表姐，悲从心来？”

“没，没有……”罗氏回神，连忙牵起一抹温柔笑意，上前拉着晏璃的手，像个谆谆教导的母亲，“明日就出嫁了，到了九王府定要好好侍奉夫君，以后待在王府内宅相夫教子，千万别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了。”

晏璃挑眉：“出格？”

“是啊。”

罗氏点头，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皇家规矩严，九王爷就算偏宠于你，你也千万不能恃宠而骄，需万事以夫君为主，事事顺从，知道吗？”

晏璃挣开她的手，似笑非笑：“让舅母操心了。”

罗氏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可见这几天没少哭，此时的笑容显得格外难看：“我到底是长辈，该操心还是要操心一些的。”

“舅母说得有道理。”

晏璃点头，“婚后我一定让九王爷变得温顺一些，事事听从，绝不会让他有恃宠而骄的机会。”

罗氏愕然：“你说什么？”

她听错了吧？

对，一定是听错了。

让九王爷事事顺从？

晏璃不疾不徐地重复一遍：“我会遵从舅母的意思，大婚之后好好驯夫，一定让九王爷明白什么是三从四德，事事以妻子为主。”

罗氏这次听得清清楚楚，差点没吓得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