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卫炎明看着面前的大殿,四周的云层,说不出的熟悉,身边的人一直盯着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更有一些人走上前,向着大殿上报诛杀的意见。这里,好压抑,到处都在挤压着人的心。卫炎明抬起头,看向殿前,是一群看不出面貌的人,他们高呼着什么,赞颂着什么,让这片天地压抑地更深。随后,走来两个士兵,解开自己身上的锁链。捧来一把兵刃。那是,我手上的。剑长五尺,宽三尺,被一层布帛层层包裹,不露剑身。但能看见剑柄之上的欲飞黑鸟。毛发如剑,目光血红,仿若盯着自己。这是最适合自己的武器,他们说的。这是最适合血魇的兵刃,这把剑,是用星凰的骨骸制作的,甚至连淬火的用水,都是用血代替。这把剑,从一出生就是一把凶器,而且无比仇恨将自己制作出来的人,所以这把剑,只能自己使用。没人愿意碰的凶器,没人愿意接近的未知力量。与自己多么相像。所以我们是战友,我们是最好的搭档。你连名字都没有,我何况不是。你连朋友都没有,我何况不是。为了构建联系,我叫你,星凰。为了加深联系,我们并肩杀敌。为了巩固联系,你代替我吸食血肉。最后为了维系我们的联系,我将你丢弃,等待我的重临。而你,不断积蓄力量。我居然,忘了你。我居然忘了那个陪了我不知多久岁月,不知多少战斗的战友。我居然忘了你。但更多的,我也忘了自己,我到底是什么,血魇吗?不对,我拒绝这个称呼。那我又是什么。卫炎明拿起那把熟悉的剑,四周的人,都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凶器与凶气的相辅相成,他们怕了。但他笑了,他需要这样的人,他需要一件兵器,他需要一个人去守门。去防御虽死不休的镇生界的反扑。而且这把兵器,不需要任何支付,不需要估计其他人。只是一件消耗品。太棒了。卫炎明眼前的画面飞转,接下来,他知道,他必须很长时间地对着这个毫无温度的太阳,坐在这一面高耸的门上,呆呆地坐着,看着。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身边。是个女孩吧,看不清了。她居然觉得自己可怜,开玩笑的吗。等等,你拿的是什么。她笑了,说那是酒。酒吗?卫炎明看着那一大坛子,将星凰靠在自己身上,慢慢举起酒坛,浅尝一口。莫名的好喝啊,在她的轻骂声下,一坛酒居然不够喝。卫炎明看向她,是谁呢,自己记忆里唯一一个不觉得有压力的人。明明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明明都躲着自己,你为什么要凑上来,你到底是谁。“名字什么的,不能说出来的。”
最后的记忆,就到这了。又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又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记忆。卫炎明捂着自己的脸,想要坐起身,但是办不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放下手,只能看见一片蓝天,这伤兵营,居然连个营帐都没有。卫炎明侧头观察四周。躺着的人,不少啊。有头上包裹着纱布的人,有断了腿的人,也有失去了双臂的人。有的人,血根本止不住,只能直接灼毁,发出肉香。卫炎明鼻子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突然,好饿。“哟!卫炎明醒了!”
徐云落靠近卫炎明的脸,大吼一声。拓跋正赶忙跑进来,一把推开徐云落,翻看着卫炎明的脸:“医生!你来看看,这小子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医生走过来,对两人做了个收声的手势:“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再这样我就不就他了。”
拓跋正连点几个头,摁着徐云落的头让他弯腰赔罪。医生蹲下,手扶上卫炎明的头部,运用自己的灵力,探查卫炎明的身体状况。头部没什么损伤,胸骨复原正常,但还差几天。唔,骨头都没事了。但是内脏。医生收回了手,摇了摇头。“这小子的伤势太重,爆炸甚至将他的内脏都移位了些许。本来就有伤的内脏,他还强行鼓动更加伤人的力量,很多内脏都已经出现变形的状态。虽然没内出血,但是已经太重了。我无能为力。”
“等等,医生,那我们家将军就这样?”
拓跋正急忙出声,只换回医生的一只手“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在这里,每个人都是有同等价值的。救不活就是救不活,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实话这小子现在能活着都是个匪夷所思的事情。”
徐云落突然发声:“我之前看他吃了那家伙的手,好像伤势好了不少,要不然正叔你试试。”
拓跋正摆手:“我要是被他吃完了他还是没好怎么办。”
徐云落笑了:“合着你还没有为你们家将军出生入死的地步。”
拓跋正看向远方,不再说话。徐云落问“医生,有什么别的法子能救他吗?”
医生想了想:“既然你们说吃肉可以,那让他多吃点?”
徐云落一脸无奈地想起战后的会议,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军粮什么的出发前就没有带很多,南方作战方法本身就是以战养战,打下这座前沿后,粮仓已经被烧毁,能拿到的粮食还不够大军吃两天的。现在还让卫炎明多吃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多吃,现在的法子,只能赶紧打下后面的城池。寻求粮食。但是如果打不下来呢,徐云落陷入了沉思。卫炎明看着拓跋正:“我昏了。”
拓跋正笑了:“一天,我们本来打赌说你可以睡三天饿死。”
卫炎明呆了呆:“把我的剑,拿来。”
拓跋正侧脸看着他:“就在你头顶,自己拿去。”
那把剑太邪门了,宗帅都只能用冰冻住自己的手才敢去触碰。卫炎明动了动自己的手,确认了还是可以活动,伸手碰上熟悉的剑身。再来一次吧,帮我。抓起剑柄,用尽全力插在地上。血管蠕动,好像在吞吃着什么,慢慢给卫炎明传输着。战争后留下的尸体,血肉,渗入地底的太少了,能给你的也太少了。一股意志出现在卫炎明脑海里。他知道,那是剑的意志。但还有一点,自己想做的事。下一场战斗,要杀更多的人。更多,更多!一个活口都不留!这意志,清晰,洪亮。从心底飞出。这种心思,居然让自己有点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