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这是你的摊儿？”

“齐哥！哈哈，真巧，你刚喝完酒吧？”

张青没有因为见到熟人而不好意思，热情地拉着我坐在了三轮车旁边支开的简易桌子这。“是我的摊儿，你想吃点啥，我给去给你炸。”

我看了一眼食材，感觉都不太新鲜，却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来一把鸡肉串，再两个菜卷吧。”

“好咧，哥，我去炸串，桌子下面有饮料，你自己拿。”

我坐在这塑料凳上，在脚边的饮料箱里拎起一瓶喝着，真是没想到，又遇见张青了。张青之前在我负责的店里做过前台，我去做店长的时候，张青也刚刚从其他店调过来。那天我在公司与前店长做完了交接，十一点左右来到店里，前台一个瘦弱的女孩正和两个男生说笑，那个女孩就是张青。我做了介绍后，那两个男生冷漠地打个招呼就借故走开了，对于新来的店长，员工们显得不太热情也能理解，我在之前工作的地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通常是前店长将员工得罪得太深了，我觉得没关系，人都在于相处，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有变化的，所以不疑有他，准备正常开展工作，也板起脸，叫前台张青组织大家到办公室开会。不一会儿，张青就率先进来坐下，其后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个人。五分钟了，明显人没到齐，我问道：“剩下的人在干嘛？”

没有人回答，都低着头不说话。“辛苦你一下，你去看看，这些人在做什么，只要不是在接待顾客，其余的事情全都放下，先开会。”

我指着刚刚在前台的一个男生说道。那个男生默默出去叫人，不一会进来了五六个人，其中一个胖胖的男生说了声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刚刚在干嘛，我也没太听清，示意大家先坐下。会开得很快，因为我想了解的日常工作进度、排班及会员情况没有一个人知情，都推说下午班的一个老师清楚情况，只有张青在日常工作问题上多说了几句。于是我让大家先去各自岗位上，把张青留了下来。“在哪住？”

“东区。”

“哦哦，那上班还算方便。你也是第一天来这个店吗？”

“是的，之前在海良区那个店。”

“那个店可比这个店大不少，客流也不错，怎么想着来这个店了？”

“领导说，这个店人手不够，让我来支援的。”

我想起两个小时前在老板办公室的对话。“东区那个店是新店，开业不到二个月，员工之前有些问题，所以没经营起来，你去了之后先熟悉熟悉，然后尽快拿个方案出来。”

“老板，您说的员工问题是指工作状态问题吗？”

“是的，工作积极性不高，这跟之前店长的管理方式也有关系，但是不要紧，昨天我们已经把问题员工都处理掉了，目前给你配备的前台老师是海良店调过去的，小孩儿工作能力还有待提高，但是听话，交代的工作都会认真做，你多带带，没有问题。”

张青又跟我说了很多，这女孩是属于问一答十的人，初来乍到，我当然愿意接受更多的信息，就一句一句跟她聊着。“我这几个月只签了两单，其中一单还是前两天刚刚签的，终于让我接进店咨询的客户了。”

“怎么？看你表现好了呀？”

“不是，是其他人都不干活了，有客户也不接。”

“嗯？为什么都不干活了？”

“那我不能告诉你。”

“卖关子呀？快说。”

“真不能说，我不会说的。”

正说着，下午班的老师来了，这个什么情况都清楚的老师我还是得聊聊，便让张青去忙。别说，这个老师还真是问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还知道得很清楚、很详细，回答问题也是简单明了，倒是人才难得，但临了的一句话让我有了警惕。“店长，这个店现在就是销售差了点，您就把销售抓好就行，别的有我呢！您不用操心。”

我跟她一起走出办公室，见大家都取完了自己订的午餐，张青在前台鼓捣着电脑，便问她：“你的饭没到？”

“我没订饭，出去吃。”

“走吧，咱俩一起去。”

“行呀，麦扣老师！”

张青朝办公室喊道，麦扣老师出来，张青道，“你看一下前台呗，我和店长出去吃饭。”

麦扣看了我一眼，答应着，又跟张青推荐负一层都有哪几家比较好吃，我见她俩说着话，便先往外走去，张青跟过来与我一起找着电梯的位置，我俩对这个商场都不熟。路上，张青跟我说那个下午班、什么都知道的老师是跟着老板干了十年的老员工，这个店的情况，每天都会跟老板沟通，我表面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呀。吃饭时，我又追问，张青才肯告诉我，现在公司的员工都欠了两个月的工资了，所以海良区店里的人都不怎么干活了，这家店也是，除了跟老板干了十年那个老师，别人也都情绪很不好。我问了问张青这几家店这半年的业绩，张青知道个大概，但能够看得出来，虽然有疫情，但业绩着实做得不错，刨除租金、人工等大头的费用，还是有一些利润的，完全不到开不出工资的地步。凭借自己看人的经验，我相信张青话的真实性，起码她所告诉我的内容不是她编造的，至于她获取的信息本身真实程度，我也认为接近于事实真相。当天下午我没有跟任何人核实这些事情，否则相当于出卖了张青，第二天我找几个老师分别聊了聊，没有人直接告诉我拖欠工资的事情，我也没有提。可他们的状态和谈话间透露出的信息已经从不同角度让我印证了此事。对于一个经营状态良好，却持续拖欠工资的企业，我觉得是老板层面出现了问题，有可能是资金问题，有可能是在其他方向的决策有问题，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问题都不是我的位置可以解决的，不能以我的工作成果为转移，所以，离开是肯定。我是第三天跟公司提交辞呈的，只是说自己不太适应。第二天跟很多人分别谈了话，所以，即使公司认为我知道了拖欠工资的情况，也不会单独怀疑某一个人。“哥，你尝尝我做的炸串好吃不？”

张青端着托盘走来，盘子里除了我点的两样，还有鸡腿和炸茄子，她说这两个她认为最好吃。“怎么想起摆摊了？”

我见张青在我对面坐下了，就问道。“嗨，赚点钱呗。我交男朋友了，他家里是卖生鲜蔬菜的，我就在那里拿货，然后白天串成串，晚上就出摊卖炸串。你知道吗？”

张青睁大眼睛看着我，“今天是我第一天到这个地方，前一阵儿都在广场那边，那边摊子多，人流也多，可那边别的摊主欺负我，总赶我走，我没有地方了，就换到这来了，这个地方也不行，今天一晚上都没几个人买，明天我还得换个地方。你看，也就是说，我只在这一个晚上，就碰到你了，齐哥，你说巧不巧。”

“嗯，还真是缘分不浅。”

我吃着炸鸡腿，看着没啥卖相，可味道还真不错。“你这个对象咋认识的，相亲呀？”

“是呗，除了相亲，我也没啥机会认识男的。”

有人在炸串那停了一下，张青往那边看了看，也没起身，见那人走了就接着说，“这个人是我妈家的什么亲戚介绍的，我都不认识这个什么亲戚！我妈说我小时候见过她，我可想不起来了，多小的时候啊，吃奶的时候吧，嘻嘻，反正后来跟这个人见面的时候，她也来了，跟我说了几句话，告诉我这男的多好，家里条件也行，那男的一来她就走了，好像他们也不是很熟。”

“这个符合你审美了？”

“审啥美呀，差不多就行呗，我妈我爸着急让我找对象，要不他俩还得总给我搭钱。这有对象了，房租也不给我了，零花钱也不给我了。”

“哈哈，不会吧，你家不是就你一个孩子嘛。”

“就我一个，也不是没给，我也没管他们要。人俩就是想让我赶紧结婚、赶紧生孩子，我之前处的对象我妈一个也看不上，这个应该也没看上，但是不敢说了，呵，怕下一个指不定啥时候出现呢。哥，天热，你再喝个饮料。”

张青见我没动，弯腰给我拿水，屏北的盛夏晚上依然很热，张青穿着宽松的衣服站着时候没什么异样，可在我对面弯下身来，领子里面的风光就完全敞开了，我意识到以后赶紧扭向一边，还是看到了黑色的胸罩和张青娇小的胸部。张青似乎发现了，整理了下领子，脸红了。“味道还不错。”

我想赶紧打破尴尬，“是你自己调的酱料吗？”

“嗯，在网上学的。”

“我之前也想摆个摊来着，给自己打工总比给别人打工强。”

“……”“但是我手笨，呵呵。”

“……”张青突然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摆弄手指，让我有些尴尬。“色狼。”

突然张青抬头嗔道，嘴巴微微撅着，奶凶地看着我。“我...没看到什么。”

“不打自招，你吃吧。”

说罢张青走回摊子后面，张青穿着紧身牛仔裤，屁股圆圆的。张青突然回头，我慌忙看向别处，好像听到她痴痴地笑了，唉，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