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落泪吧。一个人无依无靠,身中剧毒,被皇后算计,即将被休,哪怕是在承德宫的暗房里,被鞭打,她都强忍着不曾落泪,偏偏是现在,跟赫连澈在一起,跟他一起在这个不知名的山头,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哭了,哭的伤心极了,哭的断人心肠。赫连澈皱皱眉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自作主张将你安排给赫连瑾做三太子妃实在是过于武断,坦白说,自你出嫁的那一晚,我心里就一直愧疚着,不过好在,赫连瑾待你不薄,这是我唯一欣慰的地方。可是现在,皇后执意要赫连瑾纳妾,连着唯一的欣慰,现在都荡然无存了。”
慕凝烟从来不曾注意过,赫连澈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才会以“我”来自称,在他的长辈面前,他都调皮的称自己“澈儿”,在其他奴才乃至兄弟面前,他均已“四太子”自称,如今,能让赫连澈心生歉疚的人,恐怕也只有慕凝烟一人了。同一场婚礼,伤害了两个人,,让慕凝烟嫁给赫连瑾会让他心中愧疚,可是让萧伊不能如愿嫁给赫连瑾,他却没有丝毫的抱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幸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走了约摸有一半的路程的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真让人苦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真让慕凝烟不知所措。她拿衣袖遮着雨,尽量不让雨水浸透衣身。赫连澈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慕凝烟,低声的说了句,“披上它,跟我来!”
随后牵起慕凝烟的手,加快了脚步。虽然被赫连澈这样握着,不成体统,可是心里却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安全感,就像是赫连澈自己说的一样,有他在,什么都不会怕,心里居然十分踏实。慕凝烟微微一笑,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小山洞。这个山洞里位置不大,但是容纳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赫连澈四下里找了些柴火,聚在一起,点成了一个火堆,“还好这些柴火没有被潮气打湿。”
而慕凝烟拧了拧自己湿透了的裤脚和袖口,取下自己身上赫连澈的外衣,对着火把,细心地烤着。“你做什么?”
“帮你把衣服烤干啊,不然这湿哒哒的,明天要怎么穿?”
慕凝烟双手把衣服撑平,靠近火光,耐心的烤着。“我从小习武,淋点雨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倒是你,万一被寒气袭体,怕是又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
赫连澈皱着眉头说道,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担忧。慕凝烟顽皮的笑了笑,“我还好,多亏了你的衣服,只是湿了袖口跟裤脚。”
透过跳动的火光,赫连澈看到慕凝烟湿漉漉的头帕披在背后,泥泞的裤脚,让她看起来有点微微的狼狈,还有那被雨淋过的泪痕,明明应该是看不到的,可他却清晰的感到,它们就像是烙印一样,刻在慕凝烟的连上,无法抹去。一时间,他竟然心疼起慕凝烟的眼泪,不想让她第二次落泪,她的泪在他心头有千斤重,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喘息。赫连澈从自己衣身的下摆撕下一块细长的绸带,走近她,轻轻地将她湿哒哒的头发挽起来,绑在头上,安静地说,“头发都湿成这样了,衣服怎么可能还干着?”
他皱着眉,苦恼着该如何是好。慕凝烟抚摸了一下盘上去的头发,笑了笑,道,“外衣有点,可是贴身的衣物还是干着的,不影响。不过想不到你还会盘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随意挽了一下,若此刻你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只怕是不会再这么称赞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
慕凝烟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衣服挪了个位置,继续烤着火,“真不知道这雨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恐怕我们一晚上都得呆在这里了。”
“烟儿。”
赫连澈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呆呆的说道,“等日后,你不再是三太子妃了,搬去故枫居住,可好?”
“好啊!”
慕凝烟欣喜地说着,她喜欢那里的位置,喜欢那里的陈设,就顾着高兴,忽略了赫连澈的称呼,“如果真的不再是三太子妃,我恐怕得为自己的生计发愁了。”
现在,因着这个特殊的身份,她有的吃,有的住,还有人伺候,这是上天赐予她来这个朝代的礼物。“有我在,怎么会愁?”
赫连澈笑笑,不再说话。不一会儿,慕凝烟试了试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递给赫连澈,“快点穿上。”
结果却是手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衣物,完全湿透了,还能拧出水来,面色一惊,失声道,“天,怎么湿成这个样子,赫连澈,你寻个角落,把外衣穿上,里边的衣服让我帮你烤干,这样穿着,定然会生病的。”
赫连澈懒懒的收回手,“不必了。”
“我保证背过去,不偷看好吗?”
慕凝烟着急地说,“就算你身体底子再好,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烟儿,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赫连澈看着她,表情认真地问。“我……”慕凝烟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