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云压根没看林掌柜等人,一阵吧啦吧啦。墨如海则是沉着脸环视一圈,皱眉道:“出门怎么不多带点人?就你们四个,也太托大了些!”
墨如云急得丧失理智,驳斥道:“二哥我不是说你,你是墨州城代城主,在你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是你监管失利又是什么?幸好忱卿没受伤,他要是伤着了,我看你怎么跟墨家老小交代!”
被弟弟斥责,墨如海脸上挂不住了,铁青着脸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忱卿个说法的!”
秦桑即便吃了止疼药,这会儿因为高强度工作,隐隐又开始疼了,鲜血把白纱布都湿透了。耳边嗡嗡嗡的声音惹得她烦躁起来。“肃静!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
工作起来的秦桑,皇帝老子来了也不会给面子。墨如海墨如云兄弟二人皆是一愣。好大的口气!她以为自己是谁?墨忱卿脸上淡得看不出情绪,“二叔三叔听不懂吗?闲杂人等出去。”
他声音不高,但裹挟怒气,盛气凌人。墨如海沉声:“我们是闲人?好!好一个闲人!好大的口气!忱卿,你是墨家继承人,二叔给你这个面子!”
一向温文尔雅连发怒都不会大声的墨如海,气得一甩袖,扬长而去。墨如云无奈地瞧瞧门口,又回头看看墨忱卿和秦桑,“不是,忱卿啊,何必要用这种口气呢?你也知道,你二叔那人气性小,惹毛了他,他给你来个前账新账一起算,岂不麻烦?”
墨忱卿和秦桑都没有搭腔,墨如云讨了个没趣,跳着脚离开。林掌柜朝几名闲着的大夫摆手,示意他们出去。房中重归寂静。“忱卿,你去药箱里找退烧药拿给墨二爷,让他拿回去先给他夫人服下。高烧太久不行。”
秦桑说话都没了力气。墨忱卿默默去找了药,扔给林掌柜,“你去送给他。”
秦桑顺利做完手术,人已经累得虚脱。“林掌柜,药煎好了就赶紧给月娟和陆南服下。”
林掌柜道:“小秦大夫你放心吧,月娟姑娘和陆南公子我们会照顾好的,您还是先顾一下自己吧。”
墨忱卿看见秦桑面前的地上,滴了一滩血水,心里疼得火灼一般,“我抱你去那边床上躺一下。”
他一边忍着心疼不发作,一边打横抱起了她,走到另一张诊疗床前,把她放到床上。“大夫!”
他沉喝一声。林掌柜忙把医馆最好的大夫推到了他面前,“快给秦大夫看看伤。”
大夫稍有犹豫,偷觑墨忱卿的脸色,“可……秦大夫一个女孩子,我……”墨忱卿淡淡道:“大夫面前,没有性别,只有病患,你不必顾及那些苏礼。”
秦桑苍白的脸上浮出一点笑容,道:“他说的对,大夫的眼里,不应有性别之分。吴大夫,麻烦你了。”
秦桑来济民堂坐诊,和这里的大夫都已经熟识,这位吴大夫医术高明,只是人迂腐些。只是,他可从没给人缝合过伤口。秦桑的两处伤,一处在胳膊上,一处在锁骨位置,都是她自己没办法够得着的位置。“吴大夫,我这伤没有伤及要害,附近也没有大血管,你尽管缝就是。”
秦桑安慰颤抖不止的吴大夫。她指着缝合针线,教他如何用。吴大夫还是在发抖。林掌柜恨铁不成钢地道:“哎呀老吴,我说你抖什么?让你治伤又不是让你去打仗,要不了你的命的!小秦大夫都不慌,你慌什么?”
墨忱卿乜了吴大夫一眼,道:“去问问,有没有能缝合的大夫,这个不行,让他出去吧。”
林掌柜赶紧去外面询问,换了一名胆子大的大夫来。墨忱卿从药箱里找出了麻醉药丸,要给秦桑吃,秦桑拒绝:“我不想睡过去,就这么来吧。”
“你逞什么能?不吃就是英雄了?”
墨忱卿恼怒,却又不舍得对她发火,只能强压火气,用最温柔的语调说最严厉的话。“不是逞能,我就是不想睡过去。”
“乖,睡一觉就好了。”
墨忱卿千哄万劝,总算把药让秦桑服下。“世子爷,小的这就开始了。”
墨忱卿点点头。他微微垂眸,不太敢看针线穿过她的肌肤。可他又不放心从没做过缝合手术的大夫,目光一直盯着她的伤口和大夫的手。大夫手生,秦桑用十分钟就能完成的手术,他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秦桑连麻药都醒了,他才完成缝合。秦桑眨了眨眼皮,“小九。”
她看见墨忱卿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一双手紧握成拳,就没放开过。“我没事了。小伤,不碍事的。”
她安抚他。墨忱卿缓过神来,握住她的手。她身体麻药还没完全醒过来,感知迟钝,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手心里全是汗水。“真的没事了。”
她再次安慰,又试图转移他注意力,“月娟怎么样?醒过来没有?”
“还没有。不过大夫把过脉,脉象平稳多了。”
“嗯,那就好。咱们回别庄吧。”
硬硬的板床躺着一点都不舒服,医馆里气味也不好闻。墨忱卿点点头。“那你让林掌柜过来,让他给我抓几副药。”
林掌柜被叫过来,秦桑念了药方,一个是月娟的,一个是她的,林掌柜按方子抓了药,也没给墨忱卿,直接让人送去了他的别庄。陆南重新准备了马车,林掌柜着人把月娟抬上后面的车,墨忱卿打横抱起秦桑,上了前面的车。墨如海和墨如云还没离开,一直在外面等着。墨如海要和墨忱卿说案情,被他冷声拒绝:“二叔,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也需要休息,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
墨如海蠕了蠕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陆南挥动马鞭,赶着车缓缓朝别庄驶去。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生怕颠簸会伤到了秦姑娘。回到别庄,已经是凌晨,东方天空都露出了鱼肚白。墨忱卿抱秦桑回房,将她身上染血的外衣脱掉,给她擦洗了身子,换上了舒服的丝质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