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人的突然出现，让幽冥教营地的众多修行者们显得措手不及。　　上千名修行者一半停留在了巍峨的城墙上，以防敌人通过飞行跃上城墙，同时启动城墙上的小型阵法，攻击那些企图从空中入侵的异族人。　　城下的士兵，则是巩固城墙和城门，同时对城上的修行者进行支援，补助和治疗。　　当修行者们决战差不多的时候，最后才会决定普通人的战争。一国之战争，除迫不得已之外，挡在前面的，永远是修行者。这是大炎的立足之本。　　这也是当今修行界战斗的基本方式之一。　　看着满天修行者时不时落下，沈良寿赞叹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老先生，沈某有个问题请教，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良寿大着胆子道。　　“讲。”

陆州一直抚须，一直在观察城头上的战斗。　　梁州城的守备军被幽冥教拿下之后，现在想要抵抗异族人，自然就只能靠自己了。　　只不过，这一点，应该在司无涯的计算之内才对，怎么会显得如此慌乱，力不从心呢？故意的？　　“老先生是否来自罗宗？”

“何出此言？”

“三宗的罗宗乃善射之宗，宗门上下善射者高手众多。罗宗祖师爷更是射术中的绝顶高手，曾在天堑森林中，以一箭击杀高阶凶兽。”

沈良寿恭恭敬敬，想起之前那一箭，他依然心有余悸。　　“普天之下，射术高明者不计其数，区区罗宗，不足挂齿。”

陆州说道。　　“……”　　沈良寿一时无语。　　能将罗宗贬得一文不值的，这口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但他哪敢表现出来，而是说道：“老先生，何不立于高空，击杀异族？”

沈良寿乃是五叶高手……都无法承受那一箭。　　若是老先生全力以赴，擒贼先擒王，这对于改变战局，极其大有帮助。　　沈良寿再怎么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想看到这帮异族人踏足大炎。　　陆州观察着城墙上的战斗。　　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势必会暴露自己。到那时还如何擒获于正海或者司无涯？　　和以前一样，陆州决定不着急。　　“以幽冥教的实力，应付这些异族足以。”

陆州说道。　　“……”　　沈良寿不敢再说话。　　小鸢儿抱着陆州的胳膊，紧张感也消失大半，顿时好奇了起来，说道：“师父，我想去看看。”

陆州也有这个想法，说道：“走。”

两人朝着城墙的方向疾步而去。　　沈良寿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眼，营地早已空荡荡，连忙喊道：“等等我！”

眼下，就只有老先生身边最安全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城墙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才知道人类的城池城墙有多高。　　抬头仰望，一眼看不到顶。　　若不是那些高手带着法身在空中飞行，在城内几乎看不到这场精彩的战斗。　　“老先生，我，我……还有我……”沈良寿连忙叫了起来。　　陆州随手一挥，三人朝着城墙上飞了过去。　　砰砰砰！　　咻，咻咻！　　战斗的巨响声传入耳中。　　三人落在城墙上的时候，更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天空中一座四五丈的法身，和七丈的法身，在城墙之外的旷野上，大战异族人。　　朱雀殿首座杨炎，一朝法身具现急速膨胀，将数十名柔利人击飞，像是天女散花似的。柔利人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尽管如此，下方还有更多的柔利人和楼兰人。　　楼兰人在远处不断释放巫术，道道紫色的能量和空中的柔利人相结合。　　战况太乱了。　　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陆州三人。　　三人站在一个转角无人处，居高临下俯瞰这场战斗。　　沈良寿咽了咽口水说道：“连幽冥教四大护法之一的杨炎都如此厉害，那其他护法到底有多强？”

“你对幽冥教也有所了解？”

陆州看向沈良寿。　　沈良寿好像忘记了他所受一箭是来自眼前的这位老人似的，笑着说道：“幽冥教教主乃是魔天阁大弟子，人尽皆知。”

这时，陆州注意到战场上那些倒飞出去的柔利人，再次爬了起来，朝着杨炎围攻而去。　　“柔利人身法敏捷，没有儒释道修行之法，信奉的是野狼，从不单独行动……他们的法身，也都是狼形状，有很可怕的自愈能力和抗击打能力。”

沈良寿看到之后，又道，“不过，蛮夷终究是蛮夷。大炎能威慑十二国，不是没道理。”

陆州抚须道：“你对大炎很有信心？”

“哎……我对永寿皇帝有信心。至于永青……不提也罢。”

“白榜第一也有不敢说的话？”

“老先生……黑白榜又不是凭修为排序，我这第一，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沈良寿说道。　　这么一对比，反而黑榜具备参考价值。　　白榜第一也不过五叶，黑榜之中也有一些修为差劲的。　　嗡——　　众多柔利人腾空而起。　　地面上出现一座特殊的法身。　　“师父，那是什么？”

小鸢儿指着远处地面上一头巨大的野狼法身。　　“狼王法身，从这个体型判断，应该是六叶狼王法身。”

沈良寿面色惊骇地道。　　这时，狼王法身腾空而去，脚踩金莲，六片叶子旋转绽放。　　小鸢儿好奇地道：“他们法身为啥不是人啊？好奇怪……居然也有金莲。”

陆州缓声道：　　“修行一途，靠得是前人留下的功法口诀。口诀中蕴含各门各派的修行思想。思想主导精神意志，比如，为师想让罡气成刀，那它就是刀……”　　右手一抬，手掌上凝出一道刀罡。　　“想让它成剑，那它就是剑……”　　刀罡变成了剑罡，跟着便是其他种形式不断转换，大手一握，罡气消失。　　“法身亦是如此……只不过法身很难在后期转变，而是在修炼之初便已定型。儒释道三大家开创争鸣时代，人类修行踏入黄金纪元……转眼三万年过去，早已经形成了细致的分类。三大学派，成就三种法身。被大炎影响的异族人会选择修行大炎功法，开启人类法身，反之不受影响的，有他们自己的种族信奉。柔利人信奉狼王，开启的便是野狼法身。”

“哦。”

小鸢儿点头。　　【叮，指导小鸢儿，获得200点功德。】　　沈良寿亦是跟着拱手道：“受教了。”

小鸢儿继续问道：“师父，真有一万个异族吗？”

陆州对于这些了解不多，只能笼统回答。　　但没想到，旁边的沈良寿却笑着道：“典籍记载，的确有上万种异族……单一个梁州城，就有来自大炎说着不同语调的族人，更何况戎西和戎北。长期以来，通过战争不断融合吞并，渐渐形成了如今的局势。”

“和大炎一样厉害？”

“那倒是没有。”

沈良寿说道。　　小鸢儿指着天上的狼王，说道：“为什么狼王法身也会有金莲呢？如果他没有偷学大炎功法的话。”

“这……”　　沈良寿一时愣住。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师父……为什么啊？”

今天的小鸢儿问题有点多。　　陆州面色平静，还好老脸皮够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说来也奇怪，以姬天道这么丰富的记忆，竟然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若是儒释道三门修行之法的理论，思想支撑精神意志，意志决定法身……那么异族人又不懂这些理论，怎么也会出现金莲？　　谁来解释？　　在线等。　　陆州抚须道：“大概……就像人和动物都需要吃东西一样，本质相同罢了。”

小鸢儿挠挠头，表示听不懂。　　六叶的狼王法身，朝着杨炎的六叶法身扑了过去。　　轰！　　漫天罡气交错，狂风肆虐。　　凡是离得近的人，全部被罡风卷起……　　“杨护法，我来助你！”

于洪驾驭四叶法身，低空掠去。　　局面顿时成了二打一。　　那名柔利高手，越战越勇。　　身后还有数百名楼兰人加持巫术。　　“好讨厌！”

小鸢儿一看到那巫术，原地跺脚，恨不能冲下去杀光他们。　　陆州说道：“小巫术修行者，不用担心。”

没有莫离巴玛那样的大巫，这些加持，不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况且这里是梁州城外，没有巨大阵法，巫术起不到作用。　　轰，轰轰……　　那柔利高手连续三连击，狼王法身一化三，两道扑向杨炎，一道扑向于洪。　　杨炎连连后退，操纵法身朝着城墙飞去。　　于洪只不过是四叶，在如此重击之下，直接倒飞了回去，在倒飞半途中，收起了法身。　　“这柔利高手这么强？”

小鸢儿看得惊讶，想要冲下去的念头瞬间被浇灭，连忙保住师父的胳膊。　　“狼王法身爆发强，攻击力十足……杨炎应该是在这之前消耗巨大所致。若是公平一战，杨炎不会输。”

陆州说道。　　“哦。”

问题在于，世上哪有公平的事？　　城墙上有弓箭手，拉动箭罡，进攻前方空中不断飞行的异族人。　　这时，城后一名修行者飞来，朗声道：“不好了……城南四皇子领兵反攻！”

杨炎凌空悬浮。　　城墙太大了，他甚至看不到是谁在说话，更别提站得密密麻麻的城墙上的陆州等人。　　杨炎说道：　　“刘秉勾结异族，飞书七先生告知此事！”

“是！”

幽冥教的处境顿时变得艰难，腹背受敌。　　眼下，有城墙和阵法守护，倒也不急于一时，但是长久拖下来。幽冥教必定吃亏……　　司无涯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