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了解李云峥的高公公更是无法理解。 平日里内常侍们伺候小皇帝,小皇帝经常借机发脾气,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只能无条件受着。 这小皇帝,又开始忍了? 陆州来到最主要的位置上,拂袍落座。 虞上戎,于正海等四人在身后坐下。 陆州一边抚须一边掠过众人,说道:“李云峥。”
李云峥更加尴尬了……心中暗想,我好歹是一国之君啊,您老能不能给点面子,虽说见过两次,坦诚以待,私交也还算是“不错”。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能不能不直呼名字? “老先生叫朕?”
李云峥说道。 “那边风大,这里位置更好。老夫正想与你畅聊一番。来。”
陆州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 这时,高公公朝着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使眼色。 那小太监浑身一个哆嗦,不太敢的样子,但见高公公怒目瞪来,他只得拍桌子愤然起身。 啪! 小太监指着陆州喝道:“大胆狂徒,胆敢对陛下无礼!?”
陆州继续抚须,等待着李云峥过去,表情上一如既往地平静。 李云峥眉头一皱,回头道:“不得对老先生无礼!”
那小太监躬身道:“陛下,这是君臣之礼,谁也不能放肆。否则这规矩一乱……今后您还如何匡扶天下!?”
这一声大义凛然的措辞,显然是故意说给陆州听得,也是高公公和王士忠的意思。 二人在这时露出了颇为满意的表情。 陆州依旧不说话,而是再次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李云峥回身一转,喝道:“大胆!”
高公公再次懵逼! 这小皇帝,是不是没搞清楚立场? 身后的将士们也没搞清楚。 那小太监不敢说话,压低身子。 李云峥转头看向高公公说道:“这就你带出来的人?高公公,僭越该当何罪?”
高公公起身,眉头皱着,虽然不太明白这小皇帝为什么会这个态度,但他还是躬身道:“陛下,咱家替您处罚他。”
他右手一抬。 掌心泛红。 “你——” 那小太监一惊,刚要喊出来,那赤红色的掌印便朝着他胸口拍了过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当场被拍碎了五脏内府,倒头殒命! 众人一惊。 高公公身后之人尽数后退,嘘唏不已。 来到这里是为了和谈,这才多久,就出了人命。 而且还是自己人杀的。 高公公收掌,朝着李云峥说道:“陛下,请恕咱家管教不严之罪,这小张子,胆大包天,咱家已经将其处死,以儆效尤。”
李云峥:“……” 高公公僭越不是一次两次,这也是李云峥讨厌的地方。 可是他没想到,高公公竟当众杀人! 这是给朕立威啊! 李云峥的眼皮子跳了跳。 陆州终于开口道:“真是好大的威风。”
高公公朝着陆州拱手:“见笑了。”
“这里是云山,不是宫中,你若是想要杀人立威,那便是用错了方法。老夫杀人之时,你尚且还在玩泥巴。”
陆州一边说着,一边拂袖而过,“李云峥,老夫请不动你?”
相较于高公公等人的威逼,李云峥宁可选择陆州的坦率,当即起身,走了过去。 高公公吃了一瘪,只得悻悻坐下,向身后的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一下。”
“是。”
两名将士将那小太监的尸体带上了飞辇。 李云峥坐在了陆州的身边。 陆州便摇头道:“一国之君,便要有一国之君的模样。还记得老夫跟你说过什么?”
李云峥挤出笑容附和。 王士忠和高公公心中一怔,他们以前见过? 说过什么? 陆州笑而不语。 李云峥闻言,原本还觉得尴尬,寻思着自己好歹是个皇帝,被人这么呼来喝去的有多难看。可是转念一想,他还有什么脸可丢的呢?这些太监,将士,高公公,王士忠,哪一个没在背后嘲笑过自己。就连那些宫女都在背后说过难听的话。 一国之君? 不过是宫内大家饭后的谈资罢了。 和老先生相比,哪个更可恨? 李云峥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转过身,面朝众人。 “老先生,朕,来这里的目的,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李云峥直入正题。 “知道。”
陆州抚须道,“不过,老夫已经告诉过天武院的莫不言。看在你是一国之君的份上,老夫可以再重复一遍,若想让老夫放了天武院的弟子,让余尘殊亲自来。”
“朕……” “你是一国之君,得分得清楚主次,轻重缓急。”
陆州的目光扫向众人。 他说话的口气,态度都像极了老师似的。 这话在高公公和王士忠等人听来,极其刺耳,但在李云峥那里,却极其有道理。 是啊,一国之君,竟沦落到给一个附属门派要人?何等的讽刺。 这时,王士忠摇头道: “陆前辈……” “你是何人?”
陆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中书令,王士忠。”
王士忠也不避讳,直接报上官职和名字。 中书令,那就是宰相了。 难怪可以如此气定神闲,谈笑风生。 王士忠说道:“天武院隶属朝廷,效忠于朝廷,院长余尘殊更是陛下的得力干将,陛下亲至,如此诚意,陆前辈……” 陆州抬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听不懂老夫的话?”
“……” 王士忠眉头一皱。 他完全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会如此的强硬,超出想象的强硬! “老夫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陆州说道。 聂青云心中一横,坚定地附和道:“陆前辈的话,已经很清楚了。王相公,我可以多解释几遍。”
王士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但他不敢大意,继续道:“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余院长能答应的,陛下,我,都可以答应!也有足够的能力做到。”
他大手一挥。 身后的将士们,将众多的箱子礼物,搬了上来。 比之前莫不言带的,多了三倍不止。 李云峥也很奇怪,说道:“老先生,为何一定要余院长出面?”
没等陆州开口,于正海轻哼道:“他既然能来,为何不来?架子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