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心中充满喜悦的缘故,裴牧并没有注意到曲项然略显冷淡的态度,环视了一下房间内的几人,对曲项然继续开口道:“老曲,有件事,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没必要。”
曲项然微微摇头,指着宁哲等人说道:“他们都是我随身的保镖,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好,我相信他们是有分寸的。”
“也罢,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裴牧有求于人,并没有跟曲项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无视了宁哲几人,坐在沙发上开口道:“是这样,现在我们已经炸毁了通往行政区的几处交通要道,接下来,便准备整合行政区的资源,准备跟护军队伍展开持久战……”曲项然正襟危坐,语气平和的说道:“裴市长,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一下,我们黑马公司是一家私营企业,对于要塞里的内战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不想听,更不会参与进去。”
裴牧听见这个如此正式的回应,轻轻蹙眉,面色严肃道:“曲先生,我来这里,不是代表自己来劝你参战的,而是代表行政区所有的居民来求你帮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因为乱党部队占领了外城区,现在全城的水源都已经被断绝了,目前城内试验体肆虐,而且战火蔓延,一旦再出现水源危机,那么87号早晚会变成一座死城,我知道你们黑马公司是有能力恢复水源供应的,请你看在这数百万人的份上,出手帮忙!”
“裴市长,恕我直言,你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民众吗?”
曲项然目光平和的看着裴牧,笑道:“还是说,你担心护军可以恢复非治安区的水源供应,却断绝了行政区的水源,会干扰你死守行政区的计划?”
“有区别吗?”
裴牧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现在你跟我一同被困在行政区,你救我,也算自救,不是吗?”
“不。”
曲项然摇头:“咱们的确都被锁在了这座孤岛上,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有退路的,但你没有,我滞留行政区,只是因为受到了战火波及,可一旦给你提供水源,我就成为了你的同党,这会让黑马公司陷入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而我并不想跟你进行捆绑,更不想跟整个裴氏作对。”
“这事,你恐怕没得选择。”
面对曲项然如此直白的拒绝,裴牧微微握了下拳,然后不容拒绝的开口道:“既然你知道我在跟裴氏对抗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想必也该知道,这一战我绝对不能输。”
曲项然沉默不语。“你觉得我连裴氏都敢反,难道还在乎你区区一个黑马公司吗?”
裴牧目光锐利的看着曲项然:“从我选择反抗的那一刻起,87号就已经不再属于裴氏了,而我接下来要面临的,也不仅仅是水源危机,还会有能源危机,食物危机,断绝了财阀的供养,一座要塞是很难单独存活下去的,而黑马公司的补给线,正好可以代替裴氏,重新为87号要塞注入活力,所以,你必须跟我合作。”
“裴市长,请注意你的态度。”
孟凡听见这个赤.裸裸的威胁,面色一沉:“黑马公司不跟你合作,你也可以选择其他的伙伴,而且你最起码能维持现状,但你若是惹恼了我们,恐怕会引来巨大的麻烦。”
“去你妈的麻烦!”
裴牧见孟凡插嘴,陡然间发出了一声咆哮:“老子现在连裴氏都不放在眼里了,你们黑马公司又算什么东西?曲项然,你给老子听清楚,现在行政区里,有我的数千士兵,我碾死你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不管黑马公司有多么大的势力,但是在这里,你就是个阶下囚!懂吗?!”
“阶下囚。”
曲项然轻声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忽然笑出了声:“难怪革命军会那么努力的想要推翻财阀,看来这个世界的阶级真的是固化太久了,以至于你这样一个财阀的庶出子,都能够对黑马公司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如此轻视,但你真的认为,控制住我,就能控制住整个黑马公司吗?”
“当然,你是黑马公司的领头羊,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管理好黑马公司!只要你存在,下面的人就会听从你的号令!”
裴牧掷地有声的回应道:“老曲,念在我们朋友一场,我不想把事情做绝,你主动选择跟我合作,总比被枪逼着作出决定要好,你说呢?”
曲项然跟裴牧对视一眼:“你都需要我做些什么?”
“第一,立刻恢复城内水源供应!第二,派遣黑马卫队前往87号,协助我剿灭城外的乱党和非治安区的叛军队伍!第三,利用黑马公司的运输线路,向要塞提供武器、食物、燃料等物质!”
裴牧语速很快的说完这三点,补充道:“87号是一个大要塞,我独立之后,只是换了个主人而已,但它还是有造血能力的,我保证你以后可以在这里获取更多的利益!”
曲项然笑而不语。“我是个没有退路的人,但我会给你留退路,我会造成一种你被我扣押,迫于淫威合作的假象,这么一来,裴氏的大部分怒火,还是会堆积在我身上!”
裴牧顿了一下:“这已经足够代表我的诚意了吧?”
曲项然身体前倾,拿起了桌上的雪茄:“老裴,你知道野心家这个词语吗?”
裴牧挑眉:“你在讽刺我?”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曲项然笑着摇头:“野心家,指的是出身社会下层,权欲极强,因欲望强烈而极具意志力,为自身利益能对自身及他人下狠手,通常在民众没有决定权的专制社会里,最容易出现野心家!与真正成大事业的人不同,野心家往往因野心过于强烈,专注出人头地而忽略其他人格方面的修养,无法爬上最顶层!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财阀血脉,而我,才是真真正正从社会最底层爬上来的人,那你觉得,我能爬多高呢?”
裴牧听见这个回应,眼角忽然跳动了两下:“曲项然,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