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岭会战结束之后,官道已经没有了往昔那般热闹,除了各要塞之间的运输队和调动驻防的军队之外,很难见到其他车辆的影子。一连数天的奔波以后,吕勐终于返回了吕氏首府稻穗城,车队经过检查之后,被放行进入了要塞。吕勐身边的两个人,张舵被留在了五谷城处理军务,除了卫队之外,身边唯一的亲信就是作为副官的胡浪。胡浪等车队进城后,对吕勐说道:“四爷,您的行馆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今天会在行馆休息,然后明天一早前往军部招待所。”
“行馆就不去了。”
吕勐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街景:“回家。”
“……好。”
胡浪听见这个命令,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开始让司机向内城行驶。对于吕天河家族来说,吕勐始终都是一个叛逆的孩子,跟家里的关系十分不好,尤其是吕勐在裴氏归来,被撤销军职以后,几乎就没主动回过家,甚至连家里的事都很少提起。胡浪能够感受到吕勐对于家里的抵触,所以在安排他行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回家这一条。今日吕勐忽然要回家,反倒让胡浪有些不适应,虽然他一时想不通吕勐有什么不对,但是却能感觉出来,吕勐在担任师长的这段时间里,始终在进行自我调节。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不是自己说服了自己,别人谁都不可能劝得动他。只是,早已经习惯了吕勐强硬性格的胡浪,面对逐渐失去棱角的他,反倒有些不适了起来。……吕勐回到家里的时候,吕天河家族正在举办一场家族聚会。财阀内部派系林立,吕天河身为他们这个家族的家主,代表着下面许多小门阀和家族的利益,而这种为了笼络人心的聚会,每隔几个月都会举办一次。这种聚会并不严肃,基本上就是以吃吃喝喝为主,让各家的青年才俊们在长辈面前露个面,然后彼此熟识,同时家主也需要跟家族的一些重要人物,探讨一下家族的发展方向和利益往来。庄园的茶室当中,吕天河此刻就在午餐前的时段,与下面几个小家族的门主饮茶聊天。吕天河左手边,一名中年端着茶杯开口道:“河公,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家族所在的青苗城,吕恒家族的一个分支崛起的很快,他们原本是做养殖生意的,却忽然插手了我们的布匹生意,而且似乎是早有准备。这个家族暗中联络了我们的客商,以成本价出售了一批一模一样的货物,导致我们手里积压了大批的货物,我们这次纺织出来的布匹,都是今年流行的款式,一旦过气,就会成为积压的库存,这个巨大的损失,恐怕会让我们许久不能翻身。”
另外一个女人也说道:“叔父,我们麦芒城的情况也一样,我丈夫本就患有重病,为了今年的生意,连续操劳了十几天,眼看着就要盈利了,但是吕恒家族那边的人却忽然横插一手,搅黄了我们的生意,我丈夫也急火攻心,重病离世,家族的担子只能落在了我一个女人身上。”
一名老者听完两人的话,叹着气对吕天河说道:“天河,最近这段时间,咱们下面的分支家族,屡屡受到吕恒家族的冲击,对方这就是在有意寻衅,咱们必须得做出反击了!”
“四伯,我能理解您和大家的情绪,但是在眼下这个当口,我们只能忍住这口气。”
吕天河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耐心的解释道:“大家都知道,在琼岭会战当中,吕涛表现出色,如今在军界的名气很大,接下来肯定还得向上走一步。而最近这段时间,军方会进行大调整,吕涛凭借琼岭立下的军功,有很大希望可以进入军区任职,在结果尘埃落定之前,我们家族的一切力量,全都得放在这件事情上,这也是咱们家族未来几年的发展当中,最重要的一环。”
“叔父,您这么说,未免就有些太自私了吧?”
那个女人闻言,有些愤怒的看着吕天河:“难道您儿子的仕途,要比我丈夫的命还重要吗?我们推举您作为家主,是为我们提供保护,给我们撑腰的!您是整个大家族的掌门人,而不仅仅是吕涛的父亲!”
“春丽,你这番话我不敢苟同,我承认,我的确希望吕涛走的更高更远,但这怎么就不是为了家族呢?现在吕涛和吕飞白,都是军界炙手可热的人物,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吕恒家族都敢对我们进行欺压,如果吕飞白进向上走了一步,但是我们家族却没有跟他们抗衡的人,你想过后果吗?”
吕天河环视众人,掷地有声的说道:“最近几年,我们这个大家族日渐式微,在军政两界都没出过什么像样的大人物,如果不改变这种局面,找人作为我的接班人,恐怕我们早晚都要没落下去,所以哪怕这次上位的人不是吕涛,而是其他家族的子弟,我也一样会做出这个选择。你们要清楚,我力捧吕涛上位,是为了给你们所有人进行庇护的,他光耀的不仅仅是我自家的门楣,还有咱们共同的先祖!”
“唉……”老者再度叹气:“天河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咱们都是财阀内部的人,想必大家对于政斗这东西比谁都了解,如果家族没有实力,我们谁都不能好过,既然天河已经把话给说的这么清楚了,大家就暂时忍耐一下吧。”
吕天河见辈分最高的四伯发话,继续道:“大家放心,我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据我所知,我们当后方的耕地明年准备继续外扩,届时守卫大后方的要塞也得新建,我会尽最大努力,把这个新要塞的修建权争取过来,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就能保证大家的资产翻上数倍!”
此话一出,顿时压下了所有人心里的怨气。与此同时,吕宽也推门进入茶室,走到吕天河身边附耳道:“老爷,四少爷回来了,我把他安排在了您的书房,您看,见还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