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童初颜有点良心!连景濯轻舒一口气,靠在床头,继续用手摸索摆放在一旁的各色弓弩。童初颜觑了一眼,撇撇嘴。都已经看不见了,居然还总是摆弄这些杀人的物件。他们两个,果然天生不对付。一个的天职是救人性命,另一个,则是取人生机!“千舟只是客套。”
童初颜走过去接过买回来的东西,丝毫不带隐瞒的:“买你的东西是顺便,主要是多买点新鲜肉菜,准备晚上给我自己做点好吃的!”
连景濯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侧头,散乱的发丝,和苍白的脸色,更显得周身杀气无可匹敌!童初颜才不搭理,已经自己钻进了主院的小厨房。早就想自己做点吃的了,今天难得有空,又睡饱了,那就现在吧。就是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全,恐怕也只能动动嘴皮子。“把五花肉切成麻将大的大小……哦,这里没有麻将,那就,指节这样的宽窄,对对对,大块一些!”
“再把鸟蛋煮了剥出来……”“嗯,起锅烧水,先过一下五花肉……捞出来,控干……”“起油锅,知道什么叫做炒糖色吗?就是放点糖下去,炒一炒就能变成红褐色……”“好,下肉!”
童初颜嘴上不住地吩咐着,看着锅里初见雏形的红烧肉,再闻到这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啊,太怀念了!当然她还想吃炸鸡,吃臭豆腐,吃烤鱼,吃铁锅乱炖……所有美食,她都怀念!还有快乐水,奶茶,蛋糕面包,各种冰沙和甜品。酒!想着想着,她忽然欲哭无泪。早就知道,穿越一回,会失去很多乐趣。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具体,现在看着这份红烧肉,忽然很想‘家’。“夫人?”
弯月早就凑过来看了,本来也跟着兴高采烈的,忽然发现童初颜的状态不对劲,担忧道:“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厨子没做好?”
伙夫闻到香味,正充满新奇,同时又有那么点沾沾自喜。毕竟能把猪肉做得这般肥香四溢,怎能不高兴?他还等着一会留下丁点汤汁,偷偷尝个味道呢……谁知道,夫人却不高兴了?伙夫心里一抖,翻动锅铲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童初颜摇摇头:“做得很好,就是想家了。”
“想家?”
弯月歪了歪脑袋,天真不已:“可是在家中时,我们也吃过这种菜呀。”
“你不懂。”
童初颜捏了捏弯月的小脸,怅然一笑。伙夫暗暗松了一口气,听从童初颜的吩咐,加上水,放上鸟蛋,文火慢炖。然而另外一边……“她想家了?”
连景濯放下手里的几个弓箭头,他正在挑选,哪些更好用。千舟沉声道:“不错,夫人是这么对弯月说的,可弯月却说,夫人教厨房做的那些菜,并没有在宰相府吃过!”
重点在于,那种闻所未闻的新鲜做法,能让童初颜忽然想家。可说的又不是宰相府。那么,童初颜的家究竟在何处?换句话来说,她究竟是谁?连景濯眉心紧拧:“探子曾传话来,在江湖之中,打探到一些隐士高人,或许精通‘鬼门十三针’,能医好我的眼睛……”千舟小声接话:“可夫人却办到了。”
“若她真是童初颜,自小长在宰相府,连城门都没出过几次,是如何能通晓这般神技?”
连景濯越想越觉得不对:“若学过,同谁学的?那人在何处?若查无此人,那……她究竟是谁?”
听到连景濯如此分析,千舟低头沉默。在他看来,现在的夫人着实不差,懂得穴位,懂得医术,能自保,也能救人。更聪慧果断,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招。对侯爷更是尽心尽力,无可指摘!就是有些时候,显得有那么点……皮?然而侯爷说得也不错,现在的夫人,和从前那个怯懦痴心的夫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她们的性情截然相反,她们的本事,也全然不同!“对了!”
千舟忽然想起了什么:“夫人自小便被培养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琴技与丹青,不如……”连景濯一愣,想着,这倒是个好办法。“你去准备!”
“是!”
千舟退下。这边人才刚走,童初颜就带着弯月和红烧肉笑着走来了。她一定要好好开开荤!“千舟呢?”
进来之后,她左顾右盼的,还疑惑地抓了抓脑袋:“还想让他也尝尝的,跑哪儿去了?”
连景濯心底一沉。听童初颜的口气,像是把他当成了需要随时随地耳提面命的下属,而千舟,才是她该时刻保持关注的那个人?童初颜倒也不指望连景濯大华,只问道:“你喝药了么?”
连景濯冷哼:“你会关心?”
“你又抽什么风?”
童初颜满脸的莫名其妙。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又生什么气?另外,连景濯本身就是她的病人,问问喝药了没,那叫做本职工作,怎么就又和关心不关心扯上关系了?发现童初颜竟比自己还不耐烦,连景濯越发火大:“这就是你和夫君说话的态度?童家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他们告诉你,面对其他男子,尤其是烟尘之地的那些男子,要比对自己的夫君,还要更和颜悦色,是么?”
童初颜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连景濯。这个疯批,是又犯病了吧?是吧!她白了连景濯好几眼,没好气道:“你真是有点那个大病,按理来说,鬼门十三针连精神病都能治,怎么就没把你扎好?真是无药可救!”
“童初颜!”
连景濯怒吼:“别忘了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
童初颜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是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你手里的身份,还是永远都别妄想当你真正妻子的身份?”
连景濯猛然僵住,把铁青的脸移开。童初颜越发觉得可笑:“连景濯,从前我确实对你情深意切,难以忘怀,便是知道嫁与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也还是义无返顾地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