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子背对着门,坐在屋里喝茶,看身量,像是连景濯?杨子期冷笑:“承恩侯与侯夫人,当真是好雅兴。”
“你也不差。”
童初颜眉目含笑:“杨公子,乃至整个杨家,表面上不与争锋,谁曾想,竟是摄政王手里的一把尖刀?”
听了这话,不管是杨子期,还是房里的连景濯,都同时顿了一下。这等隐秘事,她怎么知道?连景濯更是在想,若童初颜所言不差,那……此局可就更有意思了!童初颜越发好奇,还偏了偏头,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股子娇蛮:“就是不知道,那黔西王耿峰,也是得了摄政王的授意呢,还是被你蒙骗?”
她眨了眨眼:“若真是这样,那耿峰也太惨了,好歹也是个大王爷,不想先被我骗,再被你骗!”
杨子期脸色一沉,这个承恩侯夫人,知道的很多啊!“不不不……”童初颜忽而又改口,而后眼珠子一转,指指杨子期,又指指自己:“是先被你蒙骗,再被我蒙骗!”
看似不经意的几句话,却把各中就里都说出来了。杨子期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是笑了:“侯夫人好雅兴,死到临头,竟还有兴致说这起子闲话。”
他抬手,周围的黑衣人一哄而上!可童初颜根本就没想过要躲避,甚至往前迈了一小步,双手用力一扬……漫天的粉末,顿时洒了这些黑衣人一身!她回头大喊:“走了!”
下一瞬,千舟猛然窜出来,趁着这些黑衣人行动迟缓,转眼便杀出一条血路。而童初颜冲着杨子期做了个鬼脸,回身张开双臂,任由连景濯搂住自己,飞身撤离!“莫要恋战!”
连景濯扔下这么一句。千舟大笑,往黑衣人身上多砍了两刀,虽不大畅快,也还是跟了上去。现在还不是杀人的时候,正事更要紧!童初颜适应不了这种失去自主活动的控制权,在空中忽上忽下的失重感,只能紧紧圈着连景濯的脖子。中途睁眼一看,发现东边的院子已经大开着门,好些女眷和奴仆正在快速从后门撤走。是边鹏的家眷?正想问,一回身,又发现府外的街道上,几个侯府亲卫扯着一个狼狈的中年男子向前飞奔。那应该就是边鹏了!可问题在于,后面的黑衣人无数啊!“杨子期应该带了不少人来,现在怎么办?”
童初颜紧张兮兮地问道。连景濯自然也看到了的,不免皱眉:“都是冲你来的。”
宫尧铁了心要除掉童初颜,若杨子期当真是宫尧的人,那……另则,宫尧一党派来了一个杨子期,那么太子一党,又会派谁?眼看着边鹏已经无路可退,连景濯干脆带着童初颜追了上去。“侯爷!”
亲卫们一见到连景濯,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纷纷兴奋不已地大喊。再看他怀中穿着粗布麻衣之人也是个熟面孔,顿时更加放心,纷纷称呼道:“夫人!”
边鹏更是激动:“侯爷!侯爷,属下终于见到你了!这位就是侯夫人?夫人安好!”
童初颜来不及点头,扫视一圈,熟面孔都在,倒也没少了谁。问题在于,那位中年男子周围都萦绕着薄雾,腿上尤其浓郁,吃了不少苦头。她指着边鹏抬头道:“他腿上有伤,恐怕打不了的,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边鹏一愣,他腿上确实有伤。可他就是个糙汉,什么忍不住?便是此时好不容易脱困,也能撑着,断不会叫旁人轻易看出来。这个侯夫人,是怎么就能如此笃定的?连景濯却蹙眉:“来不及了!”
到了这时候,边鹏才反应过来:“侯爷的眼睛?”
好了?竟好了?连景濯看着边鹏点头,唇边带上了些许淡淡的笑意。幸好是他过来。若换成旁人……在不得已的时候,边鹏肯定会被当成牺牲品!到那个时候,连家军便损失了一名忠勇大将!童初颜可顾不上他们是什么心态,只是盯着已经朝这边聚集过来的黑衣人发慌。该死的,原本一切都计划好了的!但凡是耿峰的人,此时绝对超过八成被药倒,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甚至只能任人宰割。可万万没想到,那个杨子期忽然杀了过来,甚至还带来了这么多人!如此一来,只是单单依靠早前跟着千舟潜入城内的亲卫,亦或是边鹏那些还留有性命的精兵,也是完全不够的呀!边鹏喘了几口气,抢过一名亲卫手里的长剑,沉声道:“末将还能再战,尔等带着侯爷和夫人速速离去!”
童初颜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人都已经把他们包围住了!三四十个,对付他们七八个,怎么看怎么吃亏!怎么跑?“打起精神!”
连景濯皱了皱眉,他眼睛都好了,还跑?杀!连景濯忽然出手,把童初颜吓了一大跳。这群黑衣追兵蜂拥而上,四周却无路可逃,吓得她只能蹲下。幸好连景濯和这些亲卫都愿意护着她,再一抬头,周身愣是组成了一堵人墙。是以她为中心在战斗!连景濯出手快准狠,转眼便已经杀了两个。“跟着我!”
他低声说。童初颜再怕也只能起身,紧紧扯着连景濯的腰带,就算是被他的大力带着甩来甩去,胳膊都要脱臼了,也一刻都不敢松开。再回身,瞧着边鹏那里情势不好,便赶紧大喊:“那两人后背有伤!”
边鹏愣住,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绕到两人后背,一剑刺穿一个,同时一脚踢出——果真!这人的动作都迟缓了!一刻不顿地补了刀,他不免仰头大笑:“哈哈,好啊,好!真是痛快!本官不见天日整整数月,今日一出来,竟就能大杀四方!侯夫人,好本事!”
童初颜也忍不住笑了,她也是上次被追杀得到的经验。谁能知道,她的这双只能看到病灶的透视眼,居然还有这等妙用呢?“啊呀!”
正出着神,身前的连景濯忽然往前扑去,她一个措手不及,险些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