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问凝心头一震:“从京城来的?”
会是什么公子哥,还非要见童初颜?莫非又是杨子期那种?她回头看着前宅与内府之间,已经紧紧关闭,甚至都听不到里面传出任何动静的隔门,心头几乎被忧虑填满。童初颜为了救治瘟疫,不惜把自己和病患一起关在内府!如此一来,瘟疫没好之前,童初颜也休想出来!若有人要在这种时刻对童初颜下手,那她……“是何人?”
她咬咬牙,一边问,一边快步往外面走去。其实她心里在暗骂。童初颜真是蠢!说句不好听的,这天下,因为天灾人祸而丧命之人何其之多?就光是沙场上战死的将士,如今也数不胜数!童初颜不过就是个姑娘家,又是金枝玉叶的出生,早该明白这世上就是弱肉强食,容不得任何人逞英雄的!她去逞?她要死!更何况,洪达郡的百姓们本就撑不了多久。说是要修筑堤坝和河道,可在修好之前,谁能保证一个不死?一场瘟疫下来,又有多少人能活?童初颜非要闯进去,就是自己主动去送死!值得吗?侍卫带着路,嘴上回话道:“小的们也不知道来者何人,只知道那人看上去贵气的很,似乎也很着急。”
“对了!”
侍卫又道:“那位公子带来了好几车的药材,说是要亲自交给侯夫人!”
于问凝脚步一顿,药材?会是何人?童初颜的人?脑子里无限猜测,待看到府门外撑着油纸伞立在暴雨中的人,于问凝顿时惊大了眼睛:“飞云公子?”
步先!步先的目光一直在于问凝身后搜寻,没能发现念着的那道身影,神色瞬时变得失望:“原是于家姑娘?”
他微微垂首:“敢问侯夫人何在?”
于问凝打量着步先,倒是记得,童初颜和步先的来往还算密切。可步先当真只是来找童初颜的?该不会是得了谁的命令……“你找侯夫人,作甚?”
于问凝挑眉。“送药。”
步先嘴角扬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在下知道洪达郡缺药少粮。特意送来。”
于问凝向前一步:“公子大德,洪达郡百姓们感激涕零!”
她绝口不提童初颜。现在,她没有办法呆在童初颜身边,那就只好隔绝一切可疑人士的靠近!步先也上前一步:“在下没那善心,唯独挂念侯夫人,盼侯夫人一切安康,还烦请于姑娘行个方便,请侯夫人出来相见。”
“既是送药,送到本姑娘手中,与送到侯夫人手中,又有何区别?”
于问凝立在门前,看了一眼步先身后数量堆得满满当当的马车。说不动心,是假的。可保护童初颜,是她给连景濯的承诺!她也不像童初颜,能为了几个百姓的性命无视风险。她,自认冷心冷情。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休想让她摒弃自己的诺言!药材和食物,没了就没了,反正连景濯已经带人去沧州,至多两日就能回来。在这期间,不管饿死多少人,都不在她的考虑范畴。所以步先,若非要跟她犟着,想以这些东西来换取接近童初颜的机会,可就打错算盘了。“在下是看在侯夫人的面子,才不顾时疫和山洪,亲自带人送来这许多东西,为何连侯夫人一面都难以见到?”
步先眯起眼睛:“是侯夫人不想见,还是不能见?”
之前知道童初颜要跟着连景濯前往洪达郡的时候,他就十分担心。可惜童初颜离京太急,甚至都没能见一面就匆匆启程。再之后,童初颜身边的弯月居然带着药方找上门来,还细细说了近一个月治疗之法。他和烟罗都极为震撼,想着既然童初颜都准备好了这些,或许知道此行并不怎么凶险。然而没过多久,花坊便听得有酒客说起童初颜和连景濯双双失踪之事!这如何了得?他和烟罗立即部署下去,想尽办法打听童初颜和连景濯的下落,甚至派人沿途搜寻,可惜一直也没个确切消息传来。就在心焦之际,才终于听闻洪达郡兵变,连景濯恢复视力,还和童初颜成功救出了被关的郡守边鹏……他也不在乎洪达郡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也不在乎连景濯是不是被童初颜治好了眼睛。他只知道,一定一定要见到童初颜!见到她安好,见到她一切无恙!可是一来,就被拦在太守府门外。非但见不到童初颜,还只能见到于问凝!于问凝啊……呵。步先暗嗤,他身在花坊,看似和皇城毫不沾边。可皇室之中那些勾心斗角,如何看不明白?连景濯这个承恩侯,似乎是个香饽饽。童家,则是一枚弃子。不管是谁,都希望连景濯能和于问凝结为连理。最好的办法,自然不是休妻,而是当今的侯夫人暴毙!同样,连景濯和于问凝之间,也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而在此处见到于问凝,实在说明了太多的事……见于问凝不答,他步步紧逼:“于姑娘,侯夫人不能见,侯爷,总能见吧?”
其实方才看步先对童初颜是真的担忧,于问凝心里已经有些松动了。谁知道步先紧接着又问起了连景濯!问连景濯做什么?想打探清楚,童初颜身边都有谁,究竟好不好下手?果不其然,童初颜当初在京城,之所以和步先走得近,十有八九,是被蒙骗了的缘故。太子和摄政王都想除掉童初颜。被反杀的杨子期,是摄政王宫尧的人。那么这个步先,莫非就是太子的人?于问凝低笑出声,却猛地振臂高呼:“拿下!”
于家军和太守府的侍卫立即拔剑,不过顷刻之间,就冲出去将步先和他带来的这些人团团包围!“于姑娘?”
步先丝毫不慌,反而扬手冷笑:“在下送来补给,却被于姑娘带兵围剿,这又是何道理?”
“你是什么人,是什么心思,回头,自有分说!”
于问凝冷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