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呢,连景濯也是够惨的。明明都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又一再错失时机,如今再想和童初颜和离,一定会被皇帝劝阻。而连贵妃刚刚倒台,又爆出了有笼络大臣,肆意朝野,甚至是夺位的举动……若在这个时候,连景濯又去找于问凝求亲的话,必定会引来上下猜忌。啧,早说了嘛,就听她的,在能和离的时候赶紧和离,别拖着。可连景濯就是不信!她摇摇头,实在无语,慢慢悠悠地出了皇宫,看到烟罗手捧披风,候在外面。早前宫里实在太乱,童初颜又没什么危险,就让她先出来了。烟罗看了一眼还没走远的景王府马车,上前给童初颜加上披风,低声道:“大人,阁中提司让人来传话,说有要事同大人商议,请大人出宫之后速速回去。”
“好,那就回御鼎阁吧。”
她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一个,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于老泰山和于问凝都已经能走动了,想必也用不上她个什么。既如此,就忙自己的去呗。连景濯吃心于问凝和太子走近那些事,她也懒得多管。光是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至于御鼎阁,其实差事上也没有多紧要,无非就是前来应试之人越来越多,太医院的太医又还有宫里的主子要伺候,光凭药坊的人,是忙不过来的。更何况,提司赵坚对医术一窍不通。童初颜只能自己上,命人把秩序都安排好,再派人就近去找童定安,找来七八个账房,当场誊抄早前准备好的试题,多多派发下去。现在还没有印刷术,便是有,以现在能做出来的技术,那也是个繁杂而琐碎的工程,还不如人工誊录来的快。“各自在试题上填好姓名住址,写完了就回去,莫要在此处过多停留,过了还是没过,不出三日,自会有人前去报信,之后是什么安排,也会一并告知你们!”
童初颜觉得自己活像是前世的那些监考老师,在摆满了桌椅的院中,大殿中,穿行而过。还别说,感觉挺爽。“不要交头接耳,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否则,你们这辈子就算是断了学医的路了!”
一声说完,童初颜再摆手,立即便有药童和护卫进场巡视。就连弯月和烟罗也都上了场,过足了当监考师父的瘾。看这里差不多了,赵坚过来,把童初颜叫到一边,低声道:“阁主大人,近日应试人数日益增多,可太医院来人说繁忙不已,实在没有空闲改卷,这……”“不慌,我上!”
童初颜早就做足了准备。太医院对于御鼎阁来说,是合作,也是协作。宫中一日都离不得太医。还有京城各府邸,平常小病小痛的还好,一旦有了什么严重的病情,要找的都是太医。那么能用的人,除了药坊,也就一个童初颜了。幸而药坊不对外出诊,只顾药材,如今倒是帮了不少忙。“阁主大人忙得过来么?”
赵坚有些担心。这才短短两日,收上来的试题已经有两三百份了。而自公文张贴出去之后,京城与周边来了几百人,其余郡县也都得了消息,赴京参加御鼎阁大选,都堪称学子赶考了!童初颜想想,自己也觉得疲累。可这样更好,很充足。她浅笑:“无妨,天下有学之士众多,如今已然有了机会,就是要把机会给所有人,待到御鼎阁医士充足,也就能好好帮我分担压力了。”
赵坚点头:“是,下官也会竭力守护上下秩序,严防死守,不出乱子,更不能给了有心之人可趁之机!”
“好,你办事勤恳,皇上极为赏识,我还是放心的。”
童初颜笑着点点头。一听这话,赵坚喜不自胜,越发像是打了鸡血。他是真正的寒门出身。早年祖上垮台,一家子几乎没了活路,只能避难于乡野。好不容易供出他这一个,不负家人期望,有幸入朝为官。到了这个新开办的御鼎阁,既是机会,也是挑战。若办得好,可比按部就班的要更为成功!童初颜继续监考,线香燃尽,收上来的试题全部收上去,又换下一波。这些人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京中大臣或贵人们,想尽办法寻到,又塞进了应试的。这些事情防范不住,也不好一次性发作。只能是等到最后再去细查,看有哪些是来路不明的,再逐渐边缘化。到最后,御鼎阁只能留下专心医术,忠于朝廷之人,断不能变成旁人攀附皇权,甚至是争权夺利的工具!还有就是这次的应试。她想得也很清楚。参照科考制度,层层选举。即便今年选不上,以后也可以再来。先是试题,从中挑出一些确实懂得开方用药之人。选出来的人,还不能达到进入御鼎阁的标准。还需要经过几次测试,从中选出确有本事之人。这天下大夫那般多,人人都想和达官贵人打交道,若能在御鼎阁挂职,往后自己也是个达官贵人了!童初颜想着,又一波医士交了答卷回去。叫来的账房已经又抄录了许多试卷,想想这样没日没夜地繁忙也不是办法。干脆又叫了人,做好标号的竹签,按照御鼎阁内能最大限度容人应试的数量,以及每次应试需要耗费的时间,每日就派发三百个竹签出去。再制定好每一场考试的时辰和对应号码,张贴出去。如此一来,应试之人按照领到的竹签,到点过来考试即可,不必在门口等着,堵得车马不通了。“那童初颜,当真还有这般本事?”
皇后捧着书卷,斜倚在软榻上,身旁是两个小宫女在帮着按腿。今日能除去连贵妃这个心腹大患,童初颜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小太监绘声绘色地说着御鼎阁情形,见皇后有几分兴致,接着道:“可不是,要说景王妃得皇上重用呢,那脑筋啊,确实灵活,想出了按时辰来应试的法子,先前还水泄不通的御鼎阁大门,现在已经敞敞亮亮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