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童初颜说得对!烟罗拼命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太过心急地去出手,并不能真的把宫尧怎样。反观之前,不就是因为没有太过确凿的证据,才让他一次次逃掉的吗?她也不像从前了。如今,她的岁月无比漫长。她等得起!……翌日一早。都不必弯月故意传假消息出去,童初颜自己就有些发烧了。本来没事的,为了坐实自己生病的事,干脆叫了个太医来,还特地让药坊按时按点地送药。来来回回的动静一往外传,世人纷纷流传,说是童初颜孝顺心切,半夜跑去吊唁连皇贵妃,被邪祟缠上了……“真病假病?”
这些话,童初颜听了都无语,更不用说是连景濯。千舟看了一眼于问凝,道:“真病,有些发烧!”
“初颜病了,想必也没法再来送我。”
于问凝无奈一笑:“这下,我总该启程了吧?”
本来天不亮就该出发的,连景濯却总是找借口,左等右等,非得等到童初颜来不可。她知道,这次三人间的气氛格外尴尬,童初颜应该不会来。可她……不大忍心拒绝连景濯的要求。万一,连景濯之所以要等,其中也有几分是为了多留她一会呢?“再去说一声!”
连景濯冷脸吩咐:“告诉她,于家的即刻就要启程,再不来就晚了!”
眼看着宫里的轿子都出来了,如果童初颜还不来,可就见不到那一刻了……千舟无奈,只好快马又跑回去。到了御鼎阁,童初颜才刚喝了一碗退烧的苦药,一个人披着厚袄子,坐在房里翻阅医士们交上来的答卷。听到千舟的催促,她不耐抬眼:“我病了,你看不见么?”
连景濯为了一个于问凝,居然让她一个病人去送?于问凝都不会对她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肯定就是连景濯那个狗男人,为了给于问凝足够的颜面,所以必须把她拽过去充场面什么什么的……耽误着于问凝和于老泰山启程,也不问问,于问凝对这种破事究竟受不受用!千舟低眉耷眼的:“王妃,你就去送送吧,马车都准备好了,保准不会让你着凉的!”
“行了!”
守在一旁伺候的弯月,实在是忍无可忍,用力推了千舟一把:“王妃起来就身子不好,还叫了太医来看,难道你和王爷没听说吗?如今外面那么多人在做题,王妃也没有踏出房门去多看一眼,你倒好,还非逼着王妃往城外去?那于家姑娘究竟……”“弯月!”
听着弯月都快说出些不大合适的话了,童初颜立即出声打断,而后冷眼盯着千舟:“我昨儿的话,你都忘了么?不许再来了。”
千舟忙解释道:“不是的王妃,王爷只是想让你去看看于……”“出去!”
弯月气得满脸涨红:“你再不走,我叫人了!”
恰好,烟罗带着几个人,刚收了更多的考卷上来,看到弯月气成那样,立马围上。见此,千舟也实在不好再说的。再闹下去,也不好……“王妃,请你好好歇着,注意身子!”
他无可奈何,拘了半躬,转身离开。屋子里,童初颜咳了两声,摇摇头,接着看这些答卷。她知道,千舟不过是个护卫罢了,并非自作主张,故意前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连景濯!看弯月还气着,她倒是淡然一笑:“多大的事,也值得你气成这样,我不去就是了。”
弯月吸吸鼻子,她真是为王妃不值。王爷也太会演了!一会表现地很疼王妃,一会又像是很喜欢粘着王妃。实际上呢?最看重的还不是那个于问凝?“王妃,你早起喉咙就不大舒服,奴婢给你熬梨汤喝可好?”
“好。”
童初颜点点头,“多煮些,你也喝点。”
“嗯!”
弯月这才破涕为笑,转身跑开。烟罗暗松一口气,接了所有的答卷,全部送到童初颜面前的案几上。“太医院的,还有药坊的人,都不忍看大人过于劳累,先筛掉了一批实在不中用的,又在剩下的答卷上写了批语,大人过目之后,做下决断就好。”
童初颜颔首,头也不抬:“药坊那边,给阿凝送药材去了吗?”
“一早就送去了。”
烟罗欲言又止,想想,什么都没劝。觉着这屋子里实在冷,转身烧了个炭盆进来,就放在童初颜脚边。童初颜看到不免愣住。一转眼,都要开始烧炭盆了?“宫里如何?”
她又问。烟罗温声答话:“连皇贵妃的丧仪一切顺利,大皇子醒后,在灵前长跪不起,不思饮食,也就没别的了。”
童初颜想了想,道:“这些要打点的事,弯月都是学过的,你让她看着来,景王府该打点什么就打点什么,尽量别出错。”
“是。”
“另外,咳咳!”
童初颜是真有些咳嗽,她喝了半杯茶,才又吩咐:“宫尧那边暂且不动,派人盯着大皇子府,那于绮梦和孟文娴肯定还要闹,说不定,反倒会为咱们闹出点机会来。”
烟罗无奈:“这些,我们都知道办,大人还是先注意自己的身子吧。”
“不能再拖了!”
童初颜执拗地摇摇头,烦闷不已:“这应试的事儿,多拖一天,就多上一大批来路不明的人,这里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寒门子弟,或是远赴御鼎阁应试的有学之士,被强行挤占名额……”“你手底下人手够不够?若够,让他们多盯着些,看谁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了,先抓干净,按下不发,等我先筛出前面一百个,一起弄个大动静出来,那些人看见之后,才会收了这些贼心思!”
见她这般坚持,烟罗也只能应下,转头忙自己的去。只是她不知道,她这里如火如荼,城门外的几个人,心绪都正复杂地厉害。听完千舟为难的禀报,于问凝只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搞不懂连景濯究竟是什么用意,非要这么留着她,倒显得她是故意在童初颜面前摆架子,不出来送送,就不甘愿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