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向来不爱吃姜的,就算乌嫔想要讨好亲近皇上,也该好好打听一番再行事,贸然送来的花姜茶倒是有些不妥了。”
木浅歌目光盈盈,闪烁着单纯的光芒,仿佛只是顾着皇上的口味才说出这话。祝榕咬咬牙,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王太后来回打量着两人,突然缓和了脸色,“无妨,既然皇帝不能喝,皇后你就喝了吧,这好歹是乌嫔的一番心意。”
闻言,夜谨下意识想要拦住,却硬生生忍住了这股冲动。她深知自己拒绝了饮茶,已经引起怀疑,若是再阻拦,恐怕今日不能全身而退。宫女将花姜茶奉上,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您请用。”
话音一落,王太后和乌嫔齐齐看过去,俱都紧盯着木浅歌的动作。就算夜谨现下没有喝忘忧草,木浅歌喝下这茶,也会将她所有的秘密吐露出来。她们倒要看看,皇后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和皇上之间又有什么隐情。几双眼睛盯着,木浅歌抿紧唇,淡淡看着眼前的茶盏。她知道这回自己是非喝不可了。木浅歌犹豫片刻,径直将茶盏端起来。热气袅袅,茶香四溢。“真是好茶,乌嫔做点心做茶水倒是一把好手。”
“多谢娘娘夸赞,还不知道味道如何,娘娘先尝尝吧。”
乌嫔羞涩一笑,用帕子捂住了朱唇,仿佛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木浅歌没有再说什么,笑笑将茶水一饮而尽。待滚烫的茶水喝进肚里,她又面不改色地放下,“不错,确实是好茶,又甜又清香的,像宫里经常进贡来的雨前龙井。”
“娘娘若是觉得好喝就成,这是臣妾最高兴看到的事。”
祝榕眼神一闪,紧紧盯着她的反应。她的忘忧草一旦喝下去,不过多时就会起效,她就等着看木浅歌会如何是好。过不多时,木浅歌又是理了理衣襟,又是扶了扶发簪的,看起来很是坐立不安。祝榕知道时机到了,连忙笑道:“皇上,您不回御书房批奏折吗?”
夜谨攥紧拳头,面不改色道:“难得来慈宁宫一趟,朕想多陪陪太后,难道你也不想陪着朕吗?”
“臣妾当然想了,只是怕国事繁忙,误了皇上的大事。”
祝榕不自在地笑一笑,面上颇有些不自然。木浅歌勾了勾唇,淡淡道:“既然皇上都不急,乌嫔你就不要着急了,咱们大家都在这坐坐就成,反正本宫去御书房都好几回了,每次见皇上也没有多忙于正事,有时候还打盹下棋呢。”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御书房乃是皇帝批奏折的地方,历来有宫规规定,不可载歌载舞,轻慢待之。下棋这种事,以前先帝在世时,都是专门去御花园的凉亭中,或是移至乾坤殿,从来没敢在御书房下过棋。可夜谨居然偷偷在御书房这么做,难免是坏了规矩。王太后若是原先听到这话,势必要抓住机会好好说教夜谨一顿,可她听到这话竟没由来觉着高兴。换做以前,木浅歌是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揭皇帝的短,如今她将这些事说出来了,那便是忘忧草发挥药效了。思及此,她连忙看向旁边的祝榕,用眼神询问她这是不是忘忧草有用了。祝榕也觉得皇后已经破功,当即不明显地点了点头。王太后更加高兴了,发话道:“皇帝,你既然政事繁忙就先回去吧,就算是下棋也无妨,你成日里批改奏折,想必已经很累了,无事的时候下下棋也是好的,只不过以后不要在御书房做这件事。”
“是,儿臣知错了。”
夜谨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却犹豫着看向了木浅歌。“皇后,朕有话要对你说,咱们一块走吧。”
“让皇后先留下来,哀家有事要安排她跟乌嫔,正好乌嫔是新进宫的嫔妃,有些事也得哀家和皇后一同跟她说说。”
王太后不动声色地说出这话。这话听得夜谨直皱眉。他刚要开口就见,木浅歌不以为意的笑了,“皇上先回去吧,臣妾留在这里听母后说几句话。”
夜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之后只得转身离开。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太后会心生怀疑。看他从慈宁宫出来了,红枫有些错愣,“皇后娘娘呢?”
“还在里头,你在这儿等着吧。”
夜谨的脸色很不好看,就算心中担忧也只得先行前往御书房。临走时,他又退回来忍不住认真嘱咐:“不论慈宁宫发生任何事,等你家娘娘出来之后就立刻来御书房禀报给朕,明白吗?”
“奴婢知道了。”
红枫认真答应下来,目送他离开了此处。不过多时,慈宁宫里传来了一阵笑声。木浅歌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乌嫔说话也太好玩了,原来你们那儿的民风如此彪悍,得亏你进宫了,不然还要留在虞山采茶制茶呢,怪不得你的茶艺如此精进,原来是从小就生活在茶山上。”
“确实如此。”
祝榕跟着笑了两声,忍不住看向王太后。她已经东拉西扯说了好些话,看着木浅歌越发放松没有规矩,便知道这一定是她体内的忘忧草发挥了最佳作用。王太后端坐在上座,不动声色道:“不说这个了,皇后,说说你吧,最近后宫中花溪云已经不在了,就剩琴嫔和乌嫔两人,你对她们有何打算?以后能好好好相处吧?”
“为何要好好相处?”
木浅歌突然正了脸色。“儿臣虽说担着这个皇后之职,理应统领六宫,但臣妾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若是这两个嫔妃不尊不敬,儿臣定然不会放过她,再者说了,琴嫔已然有对儿臣不敬之事了,我可不会再对她客气!”
她当着王太后的面说出自己的心思,丝毫不掩饰盛气凌人的模样,看得祝榕是目瞪口呆。祝榕没有想到,木浅歌私底下竟然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王太后这一试探,就知道皇后必然是因为忘忧草掩饰不住内心的真实想法了。她思虑片刻,沉声道:“那哀家呢?哀家向来跟你过不去,你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