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泠看不懂盛兮那意味不明的笑,只是觉得那笑令她不自觉地慌张。而这慌张在她看到容巫端着一个小瓶子过来后,登即成了真。“你们,你们要给本宫种蛊?”
凤泠震惊道。容巫咧嘴一笑,说:“看来公主对种蛊之事很了解嘛!没错,是要给公主种个蛊。”
“你们大胆!你们怎么敢!你,你,你住手!”
凤泠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蛊虫,心里彻底慌了,“我,我告诉你们,等本宫从这里出去,有的是巫医可以帮本宫解蛊!到时候,到时候本宫再回头找你们麻烦,看你们会有什么好下场!”
容巫听着她这威胁的话一阵无语:“公主啊,你就不怕你这话一出口,我们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你们敢吗!”
凤泠扬起尖尖的下巴,将心慌压下,恶狠狠地瞪着容巫。容巫啧了一声,回她:“这个,还真不敢。”
他的确没想过要动手杀人,而盛兮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凤泠乃是沧澜国公主,其本身身份特殊,来此目的又那般明确。若她因沈安和出事,那解释定然会扯上两国邦交。澜沧国国王如何不用想,只看这位澜沧国公主便如何。非他们害怕,他们只是担心一旦交战必然民不聊生,届时受苦的只会是百姓。且这件事本就是因沈安和个人引起,他不能因为自己缘故为整个国家徒增麻烦。盛兮知他心意,也明白其中种种,杀人的心思早在最开始时便已经摁了下去。只是人可以不弄死,记忆却不成,至少,让这位澜沧国公主忘记沈安和,便是将来有旁人提醒,对于沈安和的点滴她也能忘记。“这蛊叫食忆蛊,是我新研制的。你放心,澜沧国没有。”
容巫动手翻了翻那蛊虫,对凤泠道,“在给你种此蛊时,我会将‘沈安和’三字嵌进去,将来若是有人给你提这三个字,你必然会诱发头痛。这其实,算一个非常好的忘记人的工具,你说是不是啊,凤泠公主?”
凤泠恨恨地瞪着他,此时此刻,她终于确定,眼前这人就是那个曾经制造寻香媚蛊的巫医了!见她瞪自己,容巫不以为意,反倒笑着叹了口气说:“公主别嫌弃它,这食忆蛊……其实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曾经的他一心只想逃避过去,所以便用了几年时间养出了这个食忆蛊,只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心思稍稍放开,有些事情也开始学着放下。虽不彻底,但好歹他可以一直这样苟且地活下去。容巫摸着食忆蛊有些不舍,凤泠却是恶心想吐。她刚想说什么,却忽听盛兮道:“容巫,开始吧,时间不多了。”
“好嘞!”
容巫当即收起食忆蛊,转身便去拿工具。一把尖锐无比的小刀!还有那一盘子看不出所以的乌黑药粉。凤泠见他们竟真的要动作,那原本的骄傲在一阵狂吼之后,忽然变成了凄厉求饶。她冲着盛兮哭喊道:“我不要沈安和了,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盛兮冷漠摇头:“放不了,便是你不要他也放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不要他了!”
“因为,”盛兮目光直视着她,“子蛊收不回去。”
凤泠一愣,旋即瘪嘴,再之后便是更大声的哭。不知是为自己眼下困境哭,还是为后悔当初给沈安和下了蛊。她从未见过移蛊,更不知这媚蛊移走的后果。而这未知的一切反倒比能看见的听到的更叫人害怕,以至于她在求饶过后,又开始更为疯狂的谩骂。容巫终于听不下去,随手扯来一块破布便堵住了凤泠的嘴。“这可真是,不是说好的公主吗?”
身为公主,能不能懂点矜持!好歹收敛点啊!凤泠呜呜叫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内里的恐惧透过眼睛泄露出来,令这位从未承受过这般的一国公主,因为害怕而面露狰狞。容巫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盛兮,发现她面容始终清冷得好似一块深冬的冰。有那么一瞬,容巫为自己身为澜沧国人而羞愧。“盛姑娘。”
他喊了一声,“我们开始?”
“嗯。”
盛兮点头,一句话不说地扯过来一把凳子,坐在了凤泠对面。凤泠想动,可怎么动都动不了。容巫再又一次看了眼盛兮后,忽然无声一叹,再之后,他拿起小刀,划向了凤泠肩颈。一股刺痛骤然传来,令本就满额冷汗的凤泠又添一层。她眼睁睁看着容巫拿着小刀划开自己锁骨处皮肉,随后在上面撒了一堆的黑色药粉。几乎眨眼功夫,黑色药粉消失不见,竟尽数渗入了自己体内!“唔!”
“你别动,动反而更疼。”
容巫道。还想再动的凤泠一时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怎么地,竟是真的一动也不敢再动,唯有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容巫看了看她,眸底闪过浓烈失望,随即看向盛兮,对她道:“盛姑娘,忍着点。”
盛兮无声点头,示意容巫尽管动手。容巫深深看她一眼,下一刻尖刀落下。而盛兮依旧一声不吭。因药物作用,母蛊取得还算顺利。而容巫只来得及同盛兮说了句“来了!”
之后便见一只黑色小虫,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突然从凤泠肩颈处飞出,循着药味,它倏地一个猛子,直直地扎进了盛兮同样位置的伤口处!母蛊出来瞬间凤泠便直接晕了过去,容巫一时间顾不上盛兮,只是趁此时机将食忆蛊从凤泠的伤口处种入了其体内。而等他再回头看盛兮,却见原本易了容的盛兮,此刻那一脸的土黄压根就遮不住那面的惨白。而其额头的汗珠大如黄豆,几乎瞬间滚落了她整张脸。然而即便如此,坐在凳子上的盛兮依旧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咬着牙。那一刻,容巫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那些黎国护卫在面对盛兮时,皆表现得无比敬重。因为只有他知道,移蛊,真的是件能要人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