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传得满京城都是,这消息不可谓不叫人心慌。想那是送给前方将士的粮食,这一下子没了,若是将士们断粮,那接下来的仗该要如何打?百姓们已然明显感受到如今局势的紧张,谈论起这件事也没有遮掩。这其中,有为沈安和可惜的,对方是新科状元,今朝最年轻的三品官员,遭遇劫匪至今生死不知,照这样下去十有八九怕是要回不来了。而有为他可惜,憎恨那些劫匪的,自然也有骂他年轻气盛,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的。且这样的言论还不少,尤其是在沈榷离开京城后,简直甚嚣尘上。盛家,盛光远乌青着一只眼从国子监里回来,看到盛兮时下意识就想躲。盛兮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他那明显别人揍了的眼睛,当即叫住了想借口溜走的小人儿。“回来!转过身来!”
盛兮道。盛光远朝樊音瞪了一眼,怪他怎么没提醒他姐姐在这里。樊音苦笑,他也没想到姑娘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啊。盛兮看见了樊音表情,当即对盛光远说:“怎么,还想叫人打掩护?别让我说第二遍,转过来!”
盛光远一听盛兮要生气,再不敢有其他小动作,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转过身来。盛兮看在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最后落在其垂着的头上,说:“抬头。”
盛光远暗暗咬了咬牙,心中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护住眼睛,果然还是被姐姐发现了!可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他鼓了鼓脸颊,最终还是抬起头,露出那只乌眼青来。“啧!”
盛兮轻啧一声,上前绕着他转了半圈,“半日不见,你这是去哪儿做了英雄?”
盛光远努努嘴不说话,脸上尽是愤然的小表情。盛兮挑眉,瞳眸一转,遂问他:“这是国子监里有人说你姐夫不好了?”
“唰!”
盛光远猛地抬头,两只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姐姐,那些人说姐夫贪功冒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嗯,还有吗?”
盛兮似乎早有预料,听了这些话竟是一点也不见生气。可她不生气,盛光远生气啊!见她这般,当即拔高了声嗓说:“姐姐,他们都是胡说!姐夫是不这样的人!分明就是那些山匪为恶,是他们故意要害姐夫!”
小家伙显然是被气到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国子监里跟人动手,还让人伤了脸。盛兮没说话,等盛光远发泄完,她又问:“还有吗?”
盛光远愤怒的情绪在盛兮这般心平气和中一顿,下一瞬便泄了气。他低着头,有眼泪隐隐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低落地问盛兮:“姐姐,姐夫他,他不会有事儿的对不对?”
盛兮盯着小家伙的头顶上的那个旋儿看了看,片刻后忽地一笑,抬手在其脑门上敲了个爆栗,道:“自然不会有事!”
“可……”“你忘了都是谁跟着你姐夫了?还有旺财在,它一定会保护好你姐夫的。”
盛兮说着又指了指天上,“雪渊没回来,大概是你姐夫暂不想让人知晓他的消息,要不然,雪渊怕是第一个就跑回来了。”
“是这样吗?”
盛光远捂着被敲痛的额头问盛兮,“可姐夫为什么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盛兮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有人想逼着他早点现身,而他不愿意吧!”
“有人想逼姐夫早点现身?”
盛光远闻言震惊,“是谁?”
盛兮抿唇,心中思索一瞬,却没有回答盛光远这个问题,而是问他:“跟我说说,你在国子监跟谁打的架?”
顿了一下她又道,“是不是戴明睿?”
“额,不是。”
盛兮这话题转得太快,盛光远愣了一下后方才摇头。“不是?”
盛兮挑眉。难道她猜错了?“不过,虽然不是他,但那些人中有好几个都同他平日走得近!”
盛光远忽然咬牙道,随即下了结论,“所以,这件事肯定有那小子在背后捣鬼!”
盛兮恍然,下意识接话说:“所以,戴明睿这是学聪明了啊!”
盛光远想反驳,却回过神来发现姐姐说得对。这戴明睿竟是学会不自己出手,学会耍心眼儿了!虽说他这心眼儿耍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想明白这些,盛光远一抬头便对上自家姐姐一脸戏谑的表情。盛光远眼睛闪了闪道:“姐姐,我,我下次再不会这般莽撞了……”盛兮轻笑一声问他:“那你下回准备怎么做?”
“这个,我,我……”“这是你们小孩子间的事儿,我不会管。”
盛兮说着直接转身欲走。“姐姐……”“只是下次记住,别再让人打个乌眼青。哦还有,国子监的夫子还是很公正的,不用白不用。”
盛兮背着手走出了院子。孩子间的事情嘛,只要不告状,便由孩子自己解决好了。那些嘴欠的,总是要有人给其一个教训。至于她,嗯,这个节骨眼儿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作为盛家的一家之主她自然是要稳住大局。盛光远看着盛兮离开的背影,目光同樊音对视一眼,稍许后,他忽地攥起了拳头,冲樊音道:“樊音,今晚再加练半个时辰!另外,把我书拿来!”
姐姐说得对,这是他们小孩子间的事。若是那些人再说姐夫坏话,他还是会送他们拳头!只不过在送拳头之前,他会先用自己的学问将他们狠狠压一压!双重打击,看看究竟是谁抬不起头来!粮草被劫烧毁之事愈演愈烈,然而不管怎样,这批粮草是没了,接下来户部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集到先前等量的粮食,再晚一些,定然会耽搁军情。戴颂因为这事儿在朝中大吐苦水,虽从未说过沈安和的坏话,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皆在说沈安和办事不力,枉顾他信任,以及他看错了沈安和云云。而就在他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让人抓紧时间再凑粮食之时,前线忽然传来消息,竟是说,粮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