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便是提醒苦月:“我告诉你啊,不管你再怎么跪,我都没有东西送你了。”
就一个小瓷瓶那男人已经够酸了,盛兮不想让自己再被醋熏。本是一腔复杂情绪,不知话该从何说起的苦月,愣是被盛兮这句引得笑出了声。“所以啊,起来吧,跪着多累。”
盛兮道。许是之前莫愁阁的相处,苦月在盛兮面前多了丝自在。他没有起身,而是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与盛兮面对面,仰视着对方。“郡主,”他喊道,看向盛兮的目光带着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热烈,“谢谢你!”
盛兮说:“客气。”
苦月抿唇,随即无声笑了起来。盛兮歪头看了看苦月,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感谢我?”
苦月没否认:“是,郡主的大恩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所以想问问郡主,您需要什么?但凡我能办到的,定会全力以赴!”
他说话时目光真挚,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看得旁边的小草总觉得眼前这人是不是要献祭。盛兮闻言直接拒绝:“不用,你好好活着就好。”
苦月的目光有那么一瞬暗了一下,但很快便又亮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心中散开般,令他脸上原本的一丝灰暗一点点消散。他点了点头,那张被盛兮评价为清秀的脸庞被晨起的阳光染了一层暖意,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再回头时对盛兮道:“他们我会好好照顾的,便是将来真的……我也希望能跟他们在一起。”
盛兮看了眼木床上的人,问苦月:“这是你家人?”
苦月摇了摇头:“不是,同村的邻居,我的家人都已经没了。”
这话说得轻松,不见丁点苦涩,但众人听后却是纷纷内心一紧。盛兮张了张嘴,想说“节哀”,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看着那陷入昏迷的人道:“我会尽力救活他们!”
苦月抬头,看向盛兮的眼睛里忽然湿润起来,然而他嘴角漫上的却是颇有些畅快的笑意。他紧紧地,带着一丝贪恋地注视着盛兮,对她道:“嗯,谢谢您,郡主大人!”
美好皆虚幻,苦难方为现实。但即使如此,这意外得来的美好,却能照亮那份苦难,让现实裹上一层名为甜的外衣。之后盛兮又同苦月简单说些话,交代其多休息后,便起身离开了。葛鸣依旧未能传来消息,沈安和正吩咐人想办法联系上葛鸣,一扭头见盛兮过来,便急忙下了高台去扶人。“别上去了。”
他道,同时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草亭子说,“去那边休息会儿,太阳大,一会儿我叫人给你砍个椰果来,尝个鲜。”
盛兮从善如流,坐下后见沈安和眉头不展,便问道:“葛鸣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
沈安和摇摇头,“不过你也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
有事的可能会是那些中毒的俘虏。盛兮“嗯”了一声,也知道眼下这两个问题都无解,便没有再提问,只是说:“我看这岛上物产丰富,眼下无事,让将士们去采些海鲜吧,晚上让他们好好吃一顿。”
沈安和看向盛兮:“你想吃?”
盛兮点头:“想,但不能多吃。”
沈安和当即道:“嗯,是该好好犒赏一下将士们,那便从吃先开始吧。”
不管那些中毒的人将来如何,人却总是要往前看,不能停在原地不动。于是,在修整了一晚上早已恢复体力的众将士们,在听到那让他们下海捞海鲜,晚上要吃海鲜大餐时,各个兴奋非常,结网做兜,原本有些死气的小川岛就这样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晚上,沈安和在同将士们小酌过后,便回来挑灯写奏折。葛鸣虽未回来,但一些推测还是要写出来,并且告知皇上。倭国野心既起,便不能这般不痛不痒地让他们蒙混过去,便是真的没有确凿证据,也要让他们意识到他大黎国非宵小可以觊觎。还有那些其他番邦,既然管不好自己人,那便只能由他们黎国来管了。沈安和写折子之际,盛兮终于慢悠悠地从外面回来。虽然没能吃太多美食,但重新感受了一番军营气氛,倒是让她产生了一丝对往日的怀念。不过这些怀念在见到自己相公那刻,登即便被赶到了脑后。她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挥了挥手让小草等人都下去,随后方才迈着八字步慢悠悠走过去。沈安和写得认真,竟是没发觉她进来。盛兮见此无声嘿笑,双手按住桌面,一俯身便要亲下去。然而好巧不巧,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声通报,道是葛鸣回来了!沈安和猛然抬头,一下子便与盛兮面对面碰上。盛兮撇了撇嘴,叹气道:“好可惜啊,美人在前,无福消受。”
说着她便欲起身,哪知,一向对工作一丝不苟的沈安和却在下一秒直接迎面亲在了她红唇之上。盛兮:“??”
沈安和起身,扶着她坐在自己刚坐的椅子上,看着瞪圆眼睛的盛兮说:“乖乖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将消息给你送过来。”
盛兮回过神来看着他缓缓点头:“……哦。”
沈安和但笑不语,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又再次转身回来,对盛兮又说了句:“椰子味的,下次别再贪喝。”
盛兮:“……”她用力咽了口唾沫,眼中迸发出光彩。椰子味的?啊,还想要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