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斌没有打扰他，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几分钟后。“老板，修好了。”

陆康把补好的鞋递给他旁边的人。那人接过鞋仔细看了看，然后穿到脚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真不错，穿着也舒服，多少钱。”

“五块钱。”

给完钱后，那人高高兴兴地离开。陆康高兴地把钱收好，然后靠在身旁的杂物上闭上眼睛养神。骆斌走过去，故意步伐重了些，陆康听见有人过来睁开眼睛，一看是个警察，露出笑容：“老板，需要修鞋修拉链补衣服或者翘边吗。”

他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恳，代表了很大一部分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而且还操着一口很浓的方言，骆斌很难把眼前的这个淳朴的大叔跟无头案的凶手联系在一起。“陆大叔，我不是来修鞋的，我是刑侦大队的骆斌，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见骆斌表明来意，陆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低声道：“警官要问什么。”

“医院发生的无头案知道的吧，你每天都会给医院后院的小食堂送菜，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说你认不认识被害人。”

“那三个女娃我都见过，但是不认识，我只是一个送菜的，怎么会认识他们。”

陆康的回答很简单，骆斌了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从他的身上只看出了淳朴，而且从脸部和肢体的微表情判断他也没有说谎。“大叔啊，在这个地方摆摊收入很低吧，怎么没想过去大一点的商场弄个摊位呢，这样可以赚得更多。”

“习惯了，在这里十几年了，给医院送菜也送了十几年了，都习惯了，这样挺好的。”

“那大叔平时都不怎么回家吗？”

“汗，俺腿受过伤，来回跑不方便，而且这个摊子虽然小，平时还是有一些人过来找我修鞋修拉链什么的，我也不好经常走开，方便别人也是方便自己。”

“那大叔你平时住在什么地方呢。”

“就是这间屋子，俺一般都在这里吃住。”

陆康指着身后的一间房。骆斌点点头：“我能进去看看吗？刚好口渴了，想讨杯水喝。”

“中。”

陆康起身很热情地招呼骆斌回屋，骆斌看出他的右腿确实有些不便，虽然走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他起身的时候明显是用左腿发力的，说明他的右腿用不上力。屋里很简陋，只有七八个平方大小，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个电磁炉和锅，还有吃剩的菜，其他地方则是堆放了一些跟修理有关的杂物。虽然房屋很小，也混乱，但是床上和桌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屋里乱得很，见笑了。”

陆康倒了一杯水给骆斌，在倒水前他还认真洗了洗手，并且把杯子也洗干净了，看得出来他很好客，对客人也很尊重。“谢谢，大叔家中还有什么人，孩子应该还在上学吧，平时不怎么回去会想孩子吗？”

骆斌接过水，继续试探地问一些问题。提到孩子的时候，陆康眼中闪过一丝老父亲的关爱。“想，怎么不想，孩子今年高中了，学习成绩很好，一个月回来一次，每次他回来那天我都会回去的，他喜欢吃红烧肉，每次我都做红烧肉给他吃。”

看看桌上的剩菜，只是一些煮白菜和小菜，骆斌心中微微感慨，这世上的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如此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要把好的都留给孩子。“挺好的，孩子学习成绩好就好，将来会有出息的。”

“是啊，一定要让他读好的大学，将来不能像我一样没出息。”

骆斌扯开话题，追问道：“那你的老婆呢，是什么工作，你不经常回家她会不会想你啊。”

说完还哈哈笑了一下。听到老婆的时候，陆康脸上之前那欣慰的笑容消失了，他平淡道：“都老夫老妻了，哪里会想不想啊，她在家附近的一个厂上班，都是为了挣钱聚少离多，没办法啊。”

陆康脸上的表情变化骆斌自然是捕捉到了，他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不过没有在案情上继续追问，把杯中的水喝完之后，骆斌也告辞了。离开的时候，陆康送出屋，此时刚好来了一个需要修拉链的客人。骆斌让大叔先忙，自己走，陆康坐回到工作台开始忙碌，他坐下的时候骆斌仔细看了下，确实是用左腿发力的，右腿好像使不上劲儿。“应该不会是他吧。”

骆斌自言自语了一句，摇摇头离去。陆康的腿有明显缺陷，想要在急诊大楼和后院之间穿梭，尤其是从急诊大楼的楼梯间消失，不管用什么办法，都需要身手敏捷才行，按照陆康的情况来看是不可能做到的。一天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临下班前，专案组办公室开始分享今天一天的成果。其他方便还是没有太多发现，王斌对刘明的信息调查取得重要线索。“刘明不是本地人，毕业后直接来红京市新医院当保安，她的母亲十五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左手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左腿也有些不方便，所以她没办法参与社会劳动，只能靠政府补贴，他就这样把刘明拉扯大的。”

刘明今年才二十七岁，十五年前就是十二岁，还很小，一个残疾的母亲把他拉扯大确实很不容易，怪不得他会这么懂事，也不乱花一分钱。“那他的父亲呢？”

“也在当时的车祸中去世了，母亲救了回来，但是父亲最终没救回来。”

“那这起事故是什么原因？按理说父亲去世他家应该能领到一笔赔偿金吧。”

王斌摇摇头：“这起事故的责任是刘明的父亲，所以并没有任何赔偿，刘明的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那天晚上他喝了酒，载着老婆，开车的路上装到了大货车才造成的悲剧。”

正在骆斌有些惋惜的时候，王斌又说出一个重大消息。“但是当时刘明的父亲没有当场死亡，在当地医院抢救后暂时脱离危险，然后转送到红京市新医院治疗，最后在新医院身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