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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高中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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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惟明显地感觉到,新学期比上学期更紧张了。这种气氛其实从开学的第一天就开始发酵,班主任三不五时就声嘶力竭地告诫同学们要抓紧时间,或是一句三叹地提醒大家高中只剩下二分之一。

  一中向来有个传统,到高二下学期,高中所有课程都必须结束,剩下的一年全用来进行魔鬼式复习、巩固和训练,所以这学期老师们都开始焦急地赶新课,试卷和练习题也日渐增多,原本用来休闲放松的体育课经常被各科老师抢去讲试卷,高二年级的体育老师这学期异常清闲。

  许惟几乎不需要过渡就适应了这种气氛。

  而钟恒却有些焦头烂额。他前期基础不牢,全靠这几个月死补,这样大容量快节奏的上课模式让他很难消化,同样的一张试卷许惟一小时就做完了,他要磨蹭三小时,许惟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给他讲题。钟恒仍然把之前的手机放在许惟那儿,有时候晚上在家里做题,搞不明白也会打电话问她。

  虽然这个过程磕磕绊绊,但效果也是明显的,到四月初,钟恒各科测验都能保持及格以上,数学偶尔还能上到一百。老师们都看出他确实是在努力,班主任陈光辉也对他改观,打消了最初的怀疑。

  但另一件事却让陈光辉有些头疼。

  他虽然是个粗心的中年男人,但眼不瞎,耳不聋,已经做过好几年班主任,有些事情瞒不过他。对于班上某些男女同学拉拉扯扯的那点青春期小事,陈光辉心里其实都清楚,只要不太过分,他的处理措施基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因为大部分忙于搞对象的都是成绩很糟的,没什么希望。

  可许惟不同。

  最初发现许惟和钟恒的事时,陈光辉大吃一惊,难以相信。不过转念想想也就理解了,这个年龄的男孩只要长得好看就有女生看上,跟成绩好坏没太大关系,毕竟年纪都还小,年轻嘛。

  可是作为班主任,陈光辉对许惟抱有很大期望,他觉得这小姑娘聪明,心态也好,只要不退步,她高考起码能进前十所,普通班能考出几个好的实在不容易。

  讲句难听的,陈光辉生怕许惟这好苗子被钟恒那小子给祸害了,虽然他现在上进了,但谈恋爱这事毕竟容易分心啊。

  陈光辉琢磨了大半天,觉得这事怎么想怎么棘手。早恋本来就是老师们最怕处理的。

  他决定还是先等期中考试过了,看看许惟成绩再说。

  眼下,他要安排一下春游的事。

  说起春游,这算是一中做得比较人性化的一点了,高一高二年级每到四月都会安排一次春游活动,虽然严格规定春游地点不能出丰州市,但对学生来说已经是件大好事,不出市也能玩嘛。

  经过班会课的讨论和举手表决,十班的春游活动最终定为下乡一日游,活动主要内容为田间看花和山头野炊,主要目的是感受美好春光,沟通同学感情,可自带零食,也可自带玩具,比如风筝。当然,要提前准备好野炊用具和食材。

  班委经过讨论,将任务安排给各小组,需要带锅、桌布,食材、调料和快餐盒由班委统一购买。

  周六早饭后,各班同学在校门口集合,乘坐大巴车奔赴春游地点。

  十班的带队老师是班主任陈光辉和语文老师刘自量,这两个中年大男人一上车就坐在前面自顾自地聊天。

  所以后面的学生就自由了,坐在最后几排的男生不怕死地摸出了扑克牌,全程压着嗓子讲话,还愣是玩得不亦乐乎。

  许明辉不时地往前偷瞄一眼,一心二用地边打牌边放哨。

  钟恒玩了两局,觉得没意思就把位子让给别人。他靠在过道里瞥了瞥前面,许惟坐在窗边,跟他隔了三排。

  她在跟林优讲话,不知道说起了什么,笑得眼睛都弯了。

  林优伸手捏她脸颊,她往后躲闪,歪着头的时候,长发滑下来,遮住了脸。

  钟恒看了一会,见林优还在闹她,忍不住皱了眉:老捏她脸干什么,我他妈都没捏过!

  他行动比想法快,直接就走了过去。

  林优正在兴头上,已经把许惟圈在窗边,压根没看见钟恒。

  坐在后面的蒋檬使劲咳了一声:“林优!”

  “干嘛?”

林优一抬头,就见钟少爷大喇喇站在那儿,浑身都写着“不高兴”。

  得,少爷来巡查了。

  林优跟偷腥得逞似的,满足地松了手,“借你坐一会,半个小时,不能多了。”

  她起身去了后面。

  钟恒一坐下来,长腿缩在那点空间里,颇有些委屈。

  许惟往里挪了挪,说:“这里没后面宽敞,你坐得不舒服吧。”

  “没事儿。”

钟恒仔细看她的脸颊,总觉得有点红了,不满地说:“她怎么老捏你?”

  许惟说:“闹着玩儿的。”

  “不疼?”

  许惟摇头,“她下手又不重,你不是在打牌么,怎么过来了。”

  “不好玩,一个个捏着嗓子说话,太监似的,不痛快。”

钟恒摸出两小盒薄荷糖,“昨晚看见的,这种没吃过吧?”

  “没吃过。”

  “那留着吃。”

钟恒把糖塞她口袋里。

  一个半小时车程,十点多就到了。

  车停在大堤上,大家坐农人的渡船过了窄窄的河,对面就是山,满山的绿色夹着星星点点的映山红,山脚斜坡有小片的油菜花,再远些,有一田的紫云英花海。

  大家一上山,仿佛鸟出笼,连日里被习题试卷压着,这会心情一下子开阔了。

  第一件事是准备午饭。

  选好地方,男生们听从老师的指挥,开始挖坑搭起锅灶,女生陆续把食材取出来,掌勺的掌勺,打下手的打下手。

  许明辉和赵则死皮赖脸地要和许惟她们挤在一组,抢着要炒菜,结果全帮倒忙,青菜没炒熟,鱼烤焦了。

  蒋檬瞅了瞅蹲在一旁铺桌布的钟恒,一把拉住许惟:“求求你去跟少爷请个旨,把许总管和赵公公流放了行么。”

  许惟被逗笑了,“可是他们还挺积极帮忙的。”

  “再这么帮下去,林优要把他们踢下山,你信不信。”

  “信信信。”

许惟赶紧起身,“我去请旨了。”

  许惟麻溜地跑到钟恒身边,坐到草地上夸奖:“少爷,桌布铺得真漂亮。”

  钟恒抬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向来乖得很,讲话也一本正经,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林优学了这套,一旦称呼换成“少爷”,再莫名奇妙地讲好话夸他,十有八九后面都挖了个坑。

  “有事?”

钟恒哼了声,“别耍花招。”

  “没有。”

许惟小声说,“其实是柴禾不够了,你能不能去捡一些?”

  “行。”

钟恒爽快地答应了。

  许惟说:“让他们跟你一起去吧,多捡一些。”

  钟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慢慢笑了。他歪着头,凑到许惟耳边,“找什么借口呢,是那俩傻子招人烦了?”

  “……”许惟默默点头。

  钟恒:“懂了。”

  他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以口形问她:“……我他妈也招人烦了?!”

  噗。

  许惟一下笑了出来:这逻辑真棒。

  日光落进她弯弯眼睛里。

  她只是笑着,没讲话。过了两秒,抬起右手放到唇边,学着他之前那样,给了他一个飞吻。

  怎么会呢,你多可爱啊。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糖,钟少爷死心塌地领着两傻子捡了一堆柴回来。

  虽然做饭的过程状况不断、笑料百出,但毕竟是大家亲手做的,又有大好风光陪衬,午饭吃得欢欢乐乐,平常互不搭理的小团体今天也异常和谐,主动分享自己小组的菜肴。陈光辉感到十分欣慰,没想到这群兔崽子动手能力还不错。

  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以小组为单位分散玩耍,只要保证不落单,山上山下可以随便跑,三点前回来在山脚集合就行。

  很多同学拿着风筝跑到到山坡上放。

  蒋檬也带来一只,林优帮她一起放,许惟坐在草地上看着。钟恒从书包里摸出准备好的东西,鼓捣了一会,走过去,递给她一只风筝。

  是只大鹰。

  许惟被它的个头惊到了,瞠目结舌。

  赵则和许明辉过来一看,齐齐瞪眼:“操,这他妈巨无霸啊!”

  “……这、这哪来的?”

许惟抬头望着钟恒。

  “我做的。”

他眉尖上扬,“漂亮吧。”

  许惟低头看了那大鹰,红脑袋、黄眼睛、绿嘴巴,还张着巨大的黑翅膀,色彩惊人。

  她再抬头看了看少爷那一脸“老子厉害吧”的表情,立刻点头:“漂亮!”

  钟恒满意地笑了:“送给你的。”

  “……谢谢。”

  “我帮你放起来。”

  “好啊。”

  钟恒把线塞到许惟手里,很快就把大鹰送上了天。

  天上那些燕子、蝴蝶中间突然闯入了一只五颜六色的巨无霸大鹰,分分钟飞出了鹤立鸡群的效果。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某少爷果真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

  赵则叹道:“他什么时候有这手艺的?”

  许明辉:“不会是买来的吧,假装是自己做的,拿来哄许同学开心?”

  “你确定这种造型的能买到?”

  “……”

  能买到才怪,就这鹰的个头,应该离成精不远了。

  许惟牵着线往前小跑了一段,回头朝钟恒笑:“它飞得好高了!”

  “别摔着。”

钟恒脱了外套铺在坡上,人躺下来,两手枕在脑后,一直看她。

  好像比上学期高了一点儿,头发已经长过肩。风大,她的长裤被吹得贴在腿上,看上去特别瘦。

  许惟跑了一段,又拉住线跑回来,在他身边坐下:“你困了么。”

  钟恒摇头,问她:“好玩么?”

  “好玩啊。”

许惟笑着说,“就是太大了,你怎么会做这个?”

  “学的呗,我小时候就会了。”

  “那你以后教我做。”

  “你学这个干嘛,我给你做不就行了。”

  “也是,你这么厉害。”

许惟说,“没有什么难到我们少爷。”

  钟恒笑成一朵艳丽的芭蕉花。

  “高兴啦?”

许惟手撑着草地,笑吟吟地看他。她眼睫漆黑,光洁的脸庞在日光底下白得不见瑕疵。

  钟恒慢慢收了笑,说:“你别看我。”

  许惟:“嗯?”

  钟恒舔了舔嘴唇,给她比口形:“老子想亲你。”

  “……”

  许惟塞了颗糖给他,麻溜地爬起来走了。

  春游的快乐宛如昙花一现。这短暂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同学们好不容易放松的身心转眼就被避无可避的期中考试给蹂-躏得一干二净。

  这学期老师们的阅卷效率更加恐怖,周六下午才考完,周一早上成绩和排名就都出来了,十班的整体成绩在普通班里排在中间段,跟上一次相比前进了两名。

  陈光辉的脸色不好不坏,在做总结时仍然声色俱厉,以批评为主。

  许惟这次考了班级第二,和第一名只有一分之差,但在年级的排名中后退了三位。

  陈光辉思来想去还是把她叫到办公室拐弯抹角地敲打了一番,虽然他态度依然和善,甚至自始至终没有提钟恒,但话外之意也很明显。

  许惟一听就懂了。她在班上一直低调,但没有刻意掩饰过和钟恒的关系,她给钟恒讲题全班都会看到,老师知道也很正常,只是……

  陈光辉显然是把她成绩退步的原因归咎到钟恒头上了。

  “陈老师,”许惟解释了一句,“其实这次是我自己粗心,我下次会注意。”

  “好,你自己清楚就好。”

陈光辉也没有多说,让她回教室了。

  按照惯例,期中考试后要重新调整座位,坐在墙边的同学和中间的调换,在此基础上班主任再进行个别调整。

  周五中午,陈光辉就把新的座位表给了班长,午休前的时间用来排座位。

  许惟和林优被换到中间的大组,第二排,三人连座。许惟坐中间,她左边是林优,右边是王旭让。

  而钟恒依然在最后一排,只是从中间换到墙边。

  钟恒收拾好东西,坐定后往前一看,一下就炸了——

  王旭让居然成了许惟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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