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眼光洒落进来的时候，聂雨汐被深深刺痛的不止是眼睛，还有千疮百孔的内心。聂雨汐轻轻的动了动身体，每个细枝末节都在微微发颤，酸痛难耐。旁边的男人还没有醒来。聂雨汐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走进了浴室。陆尧楠暮的睁开了眼睛。早在聂雨汐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昨晚发生的一切，让他隐约有些愧疚。聂雨汐站在花洒下，浴室的水流开的很大，滚烫的水顷刻间落下，分不清是来自皮肤灼伤的痛感还是源于内心的屈辱，她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咬着嘴唇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的声音，聂雨汐无声的落泪。像很多年以前一样，她的心酸和苦楚，如果没有陆尧楠的体谅就再也没有人懂。可五年前，这一切早就失去了，不是吗？聂雨汐声声质问自己，曾经的满心欢喜，如今连那么点温存的回忆都搜寻不到。甚至想质问自己，当年他是否真的对自己好过。聂雨汐从浴室里收拾停当出来，陆尧楠依然倒在床上假寐。聂雨汐拿了自己的包包，头也不回的离开。关门的声音传来的时候，陆尧楠才从床上坐起来，身侧的一小块塌陷，是聂雨汐睡过的位置，他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上面还有聂雨汐残留的温度。没准，还有她用惯了的洗发水的香味。陆尧楠思绪万千，手机突然响起。“陆总，您在哪？我们这边出来一些问题，您要不要来看看。”

刘助理语气焦急的说。陆尧楠面不改色的从床边拿过自己的衣服套上，“好，等我。”

十几分钟之后，陆尧楠西装笔挺的出现在了公司。助理拿着报告册，胆战心惊的站在陆尧楠的身侧，“陆总，这是我们最新拿到长博企划书，他们改变了自己的战略，基本上，张世衡已经影响不了他们了。”

“哦？有点意思。”

陆尧楠说话间居然透出几分欣赏。助理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陆尧楠翻动着长博的企划案。每一条、每一页都堪称是商业的典范。如果对手不是陆尧楠，这样的一份企划书，就算是提前被对手知晓了底牌，也只能是跪地求饶。但偏就不幸，遇到了陆尧楠。“从现在开始，全面封锁他们的营销渠道，将上线和下线一一打通，所有的上级厂家都给出高于市场三个百分点的利润，经销商也可以同样的处理。“这——恐怕——”助理欲言又止。陆尧楠的打法不像他从前，以前不废一兵一卒就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这次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的决定需要你多嘴吗？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别的不需要你多说。”

陆尧楠厉声呵斥，助理吓的只好连连称是。聂雨汐这边，正在做最后的布局，等到见过的上级几个分散的厂家，签了约，就可以去找经销商。凌浩买了早饭，送到聂雨汐的办公室，见到她愁容满面的模样，忍不住逗弄她。“这是哪的仙女，这么可爱。”

聂雨汐闻言，放下钢笔，靠坐在大班椅上，笑嘻嘻的回答：“天上来的。这不是凌总缺一个提鞋的秘书，我就来了。”

凌浩把早餐递给她，“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行了，不要忙工作了，这段时间工作量大，身体也要照顾好。”

聂雨汐倒真是有些饿了，打来凌浩放在桌上的便当盒，热气腾腾的粥和包子散发的香气扑鼻。“天呐！真的好久都没有吃到了。”

自从五年前她出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中式的饭菜，一开始是不敢，怕想到不该想到的人，后来也就慢慢习惯。凌浩拉开椅子，满脸骄傲：“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聂雨汐用筷子夹起一一个包子，小口的咬下去，鲜美的汁水顿时浸出来。“好吃。”

聂雨汐满足的赞叹。凌浩百无聊赖的在办公室里转悠，看到角落里的一个品牌袋子，“女人啊！一大早的就去买衣服。”

聂雨汐心虚的埋头吃饭，假装没有听到。凌浩这才看到聂雨汐穿着一件姜黄色的高领针织衫，她这么些年很少会穿高领的衣服，问她，她也总是说勒着脖子不舒服，但是这回怎么自己主动去买了。在凌浩狐疑的目光中，聂雨汐灵机一动，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昨晚泡澡时间有点长，脖子上又一个地方稍稍被烫红了，遮挡一下。”

如此蹩脚的借口，凌浩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们之间的相处默契，一向就是一个不说，另一个就不问。“也怪我，忘记给你准备几件衣服换洗。”

凌浩顺着聂雨汐的话接了下去，“对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再去把合同对一下，中午就可以找厂商签约了，人我都约好。”

一提到工作，聂雨汐就像是打了鸡血，活力无限，“好，放心吧凌总，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凌浩替她收拾了吃剩的饭菜，带了出去。一个上午的忙碌，很快过去。聂雨汐和凌浩信心满满的刚要下楼，秘书在后面追上来，“凌总，聂总。”

秘书气喘吁吁的样子，聂雨汐暗叫不好。他又出手了。凌浩和聂雨汐对视一眼，秘书缓了几秒之后，指着办公室的方向说：“刚刚，刚刚厂商打来电话，说，说，签约的事情他们还要再考虑一下，暂时不用着急了。”

“几家厂商？”

凌浩忙追问。“所有的。”

秘书的话音刚落，聂雨汐心里就有了答案。拍拍凌浩的肩膀，“走吧凌总，今天又要加班了。”

聂雨汐气定神闲的往会议室走去，整个人云淡风轻的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凌浩暗暗叫骂：“卑鄙无耻，有本事放在桌面上比产品比价格！就知道玩阴险的。”

秘书站在一边莫不吭声，凌浩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去叫各部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