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修去教学楼扑了个空，打电话去问，乐瑶支支吾吾的说出实情。　　她在体育课上不慎摔跤，膝盖擦破皮不说，脚踝也因扭伤而发肿。　　向来娇气的女孩疼得眼泪汪汪，直接跟班主任请假，再联系爸妈接自己回家。　　平时开心和不开心的事都要讲，唯独这次真摔伤，乐瑶没有到处宣扬。　　看到谈修的来电，她第一反应是心虚，磨磨蹭蹭半天才接：“喂，阿修……”　　随着两人的交流，她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十分钟后，乐瑶瘸着腿，偷偷去门口。　　拉开门，穿着黑色羽绒服、单肩挎着黑色书包的谈修就站在面前。　　不同于往常的冷静平淡，此刻他气息不均，在寒冷的冬季，如玉般的面颊因发热而泛红。　　连发型都被夜风吹乱。　　谈修从学校跑过来，只用了平时回家时间的一半。他把乐瑶从上往下仔仔细细打量几遍，“伤到哪里？”

乐瑶指向腿部。　　因为膝盖受伤，特意穿的宽松长裤，遮住便什么也看不见。　　谈修担心她的伤口，眉头皱得很深：“我看看。”

乐瑶一惊：“这……不好吧。”

谈修面色严肃：“你爸妈就在房间，我能对你做什么？”

站在门口对话的氛围让人忐忑，乐瑶指向里面：“要不先去我房间。”

这下轮到对方尴尬：“……这不好吧。”

乐瑶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我爸妈就在隔壁，我能对你做什么？”

明明是最害怕的存在，此刻被两人用作挡箭牌。　　乐瑶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撩开腿裤，伤口便露出来。膝盖处贴着纱布，看面积不大，脚踝肿起那圈格外明显。　　谈修伸出手，在距离咫尺时停下：“很疼？”

乐瑶双手撑在床边，叹气：“现在好多了。”

“怎么摔的？”

“就跑步嘛，腿一软就摔了。”

她讨厌体育课，每次上完课都觉得腿疼，现在果然出事。　　卧室房门紧闭，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是乐瑶话最多，谈修全程听她吐槽“体育课很累”“每天都要考试”“晚上回来做题”“觉都睡不好”之类的话。　　这时，门口有脚步声路过，乐瑶一个激灵站起身。本就扭伤的脚踝雪上加霜，疼得她张大嘴巴，还不敢叫出声。　　乐瑶身体后跌，谈修反射性伸手，瞬息之间，两人同时跌在床面。　　乐瑶背面卧躺，谈修双臂支撑在她腰间。　　他们的眼神毫无遮掩，瞳孔都被对方的身影占据，无处隐藏的气息在空气中混乱交织，仿佛被下达噤声的指令，无法开口说一句话。　　“瑶瑶。”

乐家成路过她的房间，敲了敲门。　　乐瑶惊魂失措，结结巴巴地撒谎：“别别别，别进，我在换衣服。”

其实她知道，在她没同意前，爸爸肯定不会推门，只因为太过心虚，乱了思绪。　　乐家成在门外“哦”了声：“没啥事，就是看你房间灯亮着，赶紧睡觉吧，休息好身体才恢复快。”

随后，他们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乐家成已经回屋。　　心惊之后是心慌。　　连心跳速度都开始较量，不知道谁的更快。　　腿又开始痛，乐瑶不得不提醒：“你还不起。”

谈修猛然惊醒般弹起，语气失了平和，压低嗓音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阿修。”

乐瑶从他背后拉住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谈修生硬地给出理由：“元旦节。”

“可你先去了学校诶。”

坐在床边的乐瑶高高仰起脑袋，眼里充满看透他心思的笑意。　　明明就是特意去学校等她，还不承认。　　谈修倒退回来，顺着身高差摸了摸她的头：“元旦快乐。”

那人走后，乐瑶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他刚才触碰过的地方，脸上止不住地笑。　　笑着笑着，小脸垮下来。　　这几天忙着学习，她没洗头，没洗头啊！　　因为脚伤，乐瑶不便出门，第二天，谈修光明正大前来拜访。　　乐家成跟肖慧云见到他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热情地招待他进屋。　　乐瑶在房间休息，门敞开着，证明他们行事坦荡。　　快到午饭时间，肖慧云特意过来问了一趟：“小修啊，你喜欢吃什么菜？”

谈修鲜少跟家长和睦相处，只能尽量以礼貌态度去面对她的家人：“谢谢阿姨，不用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肖慧云好客，肯定不会让人空着肚子离开，便直接喊丈夫买了几道肉类食物，“还有瑶瑶特别喜欢那家烤鸭，也买来给小修尝尝。”

盛情难却，谈修留到吃午饭。　　菜快上齐的时候，乐家成站在客厅朝卧室喊：“瑶瑶，小修，准备吃饭了。”

说完他又进了厨房。　　乐瑶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小心翼翼。　　医生说尽量少走动，别让扭伤的脚着力，她就把重心完全放在一只腿上，动作极其滑稽。　　“乐瑶。”

“嗯？”

“捂嘴，别叫。”

谈修抓住她胳膊，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放到饭桌旁的椅子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练习了无数次，只有当事人知道，自己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她她她……　　他他他……　　谈修刚才是抱她了吗？　　这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昨天受伤，她没洗澡呀！　　乐瑶抬起胳膊嗅了嗅，嗯，早上擦过乳霜，还是香香的。　　趁爸妈还在厨房，乐瑶歪着身体凑到谈修旁边，问：“阿修，我重吗？”

谈修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没敢跟她对视：“不重。”

乐瑶嘿嘿一笑：“那你下次再抱抱。”

谈修：“？”

乐瑶：“刚才的一切发生太突然，我都没来得及认真感受。”

谈修：“……”　　“菜齐咯。”

两人谈话声中，乐家成端来最后一道菜，是番茄鸡蛋汤。　　谈修起身去帮忙拿碗筷，肖慧云指着电饭煲对他道：“饭在那儿，一会儿吃完不够就自己来添，把这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他们不是第一次相处，谈修知道乐瑶的爸妈是真的随和，而非像谈母那样在外面做戏。　　为了不冷落客人，饭桌上的话题基本围绕谈修，肖慧云万年不变的关注学习：“我记得小修现在读大一吧？”

谈修从容应对：“嗯，黎川医学系。”

“对对，瑶瑶说过。”

不经意间透露的信息让肖慧云笑得合不拢嘴，作为老师最希望看到孩子有出息，即便不是自己的学生，期待也相同。　　“那会儿瑶瑶跟我们说你是省状元，我们还不信呢。”

肖慧云左一句右一句问了许多，谈修对答如流，她是越听越满意，“明年瑶瑶也要高考，她要是考去黎川，你们又是同校。”

这顿饭让谈修百感交集。　　他坐在这里，明明不是一家人，却让他感受到真正家庭的氛围。　　带着“高考状元”标签的人可以在老师面前横着走，谈修要离开的时候，肖慧云追着把半袋水果塞给他：“小修啊，等放假回来，随时来玩啊。”

送走谈修，乐家成满脸深思：“那小子不会对我们瑶瑶有意思吧？”

“那又怎样？”

肖慧云睇丈夫一眼，“孩子都快成年了，上大学谈恋爱很正常。”

“我可不想做那种上学时严禁产生好感，毕业后又催着孩子恋爱结婚的家长。”

她教育孩子的原则一向是，不产生负面影响的事情都不干涉。　　“再说，人家小修多聪明啊，以后肯定前途无量，而且那长相……啧啧啧。”

乐家成：“……”　　最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因为腿伤行动不便，被勒令坐在椅子上的乐瑶拉长脖子问：“爸妈，你俩在门口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肖慧云挂着满脸笑容走回来，开玩笑道：“说你朋友长得帅。”

乐瑶眼睛一亮：“是吗？我一直这么觉得呢！”

肖慧云说：“我女儿真有眼光。”

乐瑶咧嘴笑：“我妈妈真和蔼。”

商业互吹也不过如此。　　元旦后，很快迎来期末。　　被书海掩埋的乐瑶就像被囚笼困住的鸟，无比渴望自由。事实却是，高三生的假期被残忍缩短为两周。　　其他年级陆续放假，乐瑶每天下晚自习回家都在哀叹，期盼这种日子早点过去。　　“好想出去玩。”

“去哪儿？”

“哪里都行。”

刚说完，她在微博刷到一组大雪纷飞的图片，“啊，山上下雪了，我想去看雪。”

“好。”

谈修以此作为鼓励，“等你放假，我们去看雪。”

原本是随口一说的话，被谈修放在心上，等到乐瑶放假，他早已安排好一切。　　经过召集，纪池和李西月表示愿意同行。　　问到林远舟时，他犹豫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爱看那玩意儿，太冷了。”

乐瑶知道，他是没办法把父亲一个人留在家中，也舍不得一份旅游费。即使他们提出帮他承担费用，他也不会答应。　　乐瑶向父母报备，经同意后，跟三位朋友一起踏上雪山之旅。　　四个人里面，两个话少，两个话痨，几乎全程都能听见纪池跟乐瑶的声音。　　“今天上去住一晚，明天我们去滑雪。”

“我不会诶。”

“没事，让阿修教你。”

话是纪池说的，事儿是谈修办的。　　四人入住景区酒店，依然是相邻的两个房间。放下行李，乐瑶推开窗户就被外面的雪景惊艳到，立马拿起手机拍照。　　下午没有下雪，四人就踩着先前的积雪在宽敞的地里闲逛。　　“你们知道大草坪在哪儿吗?”　　“地图显示有点远。”

所谓大草坪是指夏天一篇绿油油的草地，现在已被冰雪覆盖。路旁的树枝挂满冰晶，结成一片片纯洁的森林，仿若冰雪世界再现。　　乐瑶特意叮嘱李西月带上相机拍照。　　她敢于表现，在镜头前十分放松，拍出来的表情特别自然。　　谈修全程不参与。　　有时候纪池会故意跑过去蹭镜头。　　李西月也不爱拍照，强行把她按在那里摆姿势，她只会僵着脸。一路走来，相机里基本都是乐瑶的照片。　　“这里好看，找个人帮我们拍合照吧。”

乐瑶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当即跑去路旁拉了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小姐姐充当临时摄影师。　　当他们站在一起，两个人在笑，两个人面无表情。　　临时摄影师十分负责，拍了几张觉得不妥：“他们两个没笑，我重新给你们拍几张吧。”

乐瑶叉腰教育两人：“阿修，西月，出来玩高兴一点嘛。”

李西月倒是肯配合，露出标准微笑。　　谈修却好像不知道怎么笑似的，嘴角动了动，怎么都感觉很假。　　他们也不好意思耽搁好心人太久，只能将就摆拍。　　站姿势前，不知道乐瑶在临时摄影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对方比出“OK”手势。　　拍摄开始：“3、2、1。”

当摄影疏导“1”时，乐瑶忽然转身，手指戳向谈修的脸，强行让他嘴角上扬。　　成片出来，乐瑶对着相机哈哈大笑，说一定要把这张洗出来留做纪念。　　不止游客拍照，还有新婚夫妻带着专业摄影师在周围布景，引人注目。　　“有人在雪地拍婚纱诶。”

“他们不冷吗？”

“穿上漂亮裙子当然不冷咯。”

看到这一幕，乐瑶不由得发出感叹：“好好看，我也想穿婚纱。”

李西月提醒道：“你还没成年。”

乐瑶似乎会错意，顺势接话：“那我成年去拍。”

李西月：“……”她不是这个意思。　　李西月抱着相机站在她身侧，一板正经地说：“成年你也拍不了婚纱照，女性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岁。”

“没人规定只有结婚才能穿婚纱，只要我想，任何时候都可以，那只是条美丽的裙子。”

她脑子里总是有很多奇怪又合理的想法。　　到晚上，乐瑶当真躺在酒店搜索别人的婚纱照，李西月看到后连连称奇：“你要叫谈修陪你拍吗?”　　“那不太好吧……”乐瑶扭扭捏捏，还真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岂不是跟结婚一样。”

“你想跟他结婚吗？”

大概是李西月长相气质的原因，她每句话都给人的感觉都特别认真。　　乐瑶举起手机挡在唇边，给她画了一大大的饼：“以后我们结婚请你坐主桌。”

玩笑归玩笑，乐瑶把一个“十八岁跟闺蜜一起拍婚纱”为标题的链接分享给李西月，并热情相邀：“西月，等我十八岁，我们一起去拍闺蜜婚纱照吧，感觉特别有纪念意义。”

听到她的想法，李西月感到诧异，但只要是乐瑶提出的要求，她都会点头说：“好。”

这个夜晚，两个房间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睡得很晚，默契推迟滑雪时间。　　第二天下午，他们来到滑雪场，熟悉滑雪的谈修为乐瑶准备好了一切新手所需物品。　　“我有点害怕。”

前段时间摔跤把脚崴了，修养两三周才好，现在怕摔，又很想玩。　　“不怕，阿修技术很好。”

穿戴好的纪池在旁边看戏开玩笑，“再说，阿修哪里舍得让你摔。”

谈修默不作声帮乐瑶戴好护具，牵起她的手，“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来。”

感受到乐瑶手在发抖，他用自己不擅长的口吻安抚：“别怕，我会一直牵着你。”

“嗯！”

有他的承诺，乐瑶放心大胆踩上滑雪板。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运动能力，不协调的肢体动作让她寸步难行，好不容易起步，也走不了多远。　　面对她，谈修耐心十足，一次又一次教导，没有半点不耐。　　可即便如此，乐瑶还是无法独自完成简单滑雪。　　“我真不行。”

一向自信乐观的她不得不在运动方面低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祟，总觉得腿没完全恢复，刚才一番折腾，又有些疼。　　秉着“从不为难自己”的原则，乐瑶决定原地放弃：“看来我跟滑雪无缘咯。”

谈修眺望滑雪场，扭头问：“信我吗？”

没头没尾的话让乐瑶懵逼：“啊？”

“我带你滑雪。”

谈修踩上双板滑雪板，“只要你相信我。”

乐瑶还没发现他闪烁着光的坚定眼神：“我当然相信你，但我是真……”　　不等她说完，谈修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猝不及防的公主抱让乐瑶心里一咯噔：“你你你，你要干嘛？”

“搂紧我。”

谈修微仰头，隔着滑雪镜看向她的眼睛，悄声说了句只有二人能听懂的话，“这是第二次，好好感受。”

下一秒，他抱着乐瑶从倾斜的山坡一路滑下。　　乐瑶在他怀里惊叫出声，谈修稳稳向前滑动，没有丝毫负担。　　“阿修。”

她的嗓音被风吞没，失重的感觉让她整颗心脏都悬起来，全身心吊在谈修脖颈上。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谈修说了一句话：“瑶瑶，放轻松。”

心脏逐渐适应下滑的速度，乐瑶缓缓睁开眼，看到那人严峻的侧颜。　　她慢慢放松僵硬的身体，学会信赖这个看似冷漠，爆发却极其强烈的少年。　　她喜欢的人，是个超级厉害的人。　　滑行速度减缓，谈修在平坦的地面转了一圈，完美结束这场惊人震撼的“双人滑雪”表演。　　乐瑶难以置信，自己稳稳地待在谈修怀里，体验了一把前所未有的滑雪。　　这事儿她能吹一辈子！　　“哇。”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惊声赞叹，举起手机录视频的纪池对着屏幕一声接着一声“牛逼”加“卧槽”，仿佛看了一场世纪绝秀。　　原本在讨论滑雪的人，全部开始讨论“抱着滑雪的人”，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是对谈修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知道你会，没想到你这么会啊！”

纪池差点给跪了，他这恋爱脑兄弟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谈修牵着乐瑶回去，一直关注她的神情：“吓到了？”

乐瑶从怔愣中回神，仰头的瞬间，脸上绽放灿烂无比的笑容：“好好玩哦。”

她眼里藏不住的激动：“阿修，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好像无论什么事，到他手里都变得特别简单。　　“对了。”

乐瑶反手抓住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乐瑶。”

“嗯~”乐瑶连连摇头，沿袭一贯打直球的作风，“才不是，我听到你喊‘瑶瑶’了。”

谈修微抿唇，没有反驳。　　当乐瑶缠着他再喊一声，他却怎么都不肯开口。　　那个沉默的少年总是在做完惊心动魄的大事后特别低调。　　乐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一路上都在干扰谈修，一会儿戳他胳膊，一会儿拽他帽子，还要扯他外套，像胡搅蛮缠的小孩在捣乱。　　偏偏谈修一点不嫌弃，不仅默默承受她的“摧残”，还要时不时护着她，避免她摔倒。　　这一幕让走在后面的纪池跟李西月觉得匪夷所思。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纪池闲不住嘴，非要找李西月搭话：“你也觉得很神奇是吧？”

李西月瞥他一眼。　　“这秘密我一般不告诉别人。”

纪池有意拉近距离，故作神秘道，“其实我兄弟是个恋爱脑。”

李西月：“……”　　有点好笑，但似乎没毛病。　　众人回到酒店，换了身衣服到餐厅吃饭。　　乐瑶穿了件淡粉色羽绒服，怕冷，顺手拽了条红色围巾戴脖子上。　　出门后发现谈修换了件深蓝色大衣，乐瑶眼睛一下子亮了，有种韩剧男主从电视机走到她面前的感觉。　　“好帅哦。”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也不吝啬夸张。　　倒是谈修被她语气惊人的话呛住，握拳挡在嘴边轻声一咳。　　傍晚时分，外面下起大雪，不少游客从房间里出来，特意跑去外面看雪。　　“西月，快把你的相机拿下来，我们也去看雪。”

乐瑶迫不及待。　　他们没走太远，就在附近路灯下打转。飞舞的雪花因橙黄色路灯化作金灿灿的蝴蝶，盘旋而下。　　乐瑶伸手去接，不经意倒退步伐，撞到谈修怀里。　　“小心点。”

他第一次这么操心一个人，因为不放心，便全程盯着她。　　寒冷吹得纪池耸起肩膀，见李西月似乎也没有赏雪的欲望，便说：“这雪看得差不多了，咱俩先回去呗。”

李西月摇头：“你自己回去吧。”

纪池问：“你不跟我一起？”

李西月抱着相机：“万一瑶瑶还要拍照呢。”

纪池笑了：“你就站这儿等她拍照，傻不傻啊。”

“老实说，我不否认乐瑶是个很不错的女孩，但你们对她好到离谱了吧？”

他接触那些女生，明面上姐妹情深，背地里拉踩的不在少数。即使真有好朋友，也不会做到李西月这个地步。　　李西月难得没跟他抬杠，却只说了句：“你不懂。”

像纪池这种被众星捧月的大少爷，怎么会知道，寒冬里照进的太阳多么温暖。　　她躲开纪池，转头就看到谈修跟乐瑶站在路灯下。她连忙举起相机，想抓拍一张合照，却见镜头里戴着红围巾的少女踮起脚，像是要去亲吻少年的脸颊。　　就在刚才，乐瑶无意间看到一对情侣在雪中接吻，觉得特别浪漫，她兴奋地跟谈修分享，谈修一言不发，就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　　乐瑶受不住诱惑，学着那对情侣的样子踮起脚尖。　　只差一点点，谈修忽然撇开脸。　　偷香失败，乐瑶在他下巴边轻“哼”声，像耍流氓一样，一副调戏的口吻：“迟早的事儿。”

谈修挑眉，对她的话不予反驳。　　乐瑶转过头，发现李西月在拍，她也不觉害羞，大大方方跑过去看。发现精彩的一幕被抓拍到，她假意害羞了几秒：“西月月，导出来后发给我。”

这场愉快地旅行长达四天。　　回程的路上，乐瑶意犹未尽：“雪花好看，雪山好冷。”

她忽然突发奇想:“你们说，能不能造一间特殊的模拟屋子，开启指定模式就会下雪，但里面温暖如春。”

老实人李西月提问：“那还叫雪天吗？”

乐瑶坐在车里哈哈大笑：“叫雪屋啦，哈哈哈。”

回到雲安，四人分成两拨。　　李西月跟纪池一个方向，谈修跟乐瑶同路。　　他们坐上那辆熟悉的025路公交车。　　回到生长的城市，乐瑶身上的活力劲儿终于耗尽，靠在谈修肩头睡着。　　随着路程的拉长，公交车上的乘客逐渐稀少。下一站就是香樟路，路上因某车辆操作不当造成交通堵塞。　　非到站不开车门，公交车司机踩下油门，乐瑶从他肩头滑落。　　谈修迅速抬手，托住她的小脑袋。　　睡得迷迷糊糊的乐瑶虚着眼睛看他一眼，信赖地伸手攀住他右侧肩膀，半张脸埋在他颈窝旁。　　谈修心若擂鼓。　　他第一次觉得到达香樟路的距离如此漫长，漫长到他克制不住，冲破内心桎梏，低头亲吻了女孩的额角。　　“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