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为之罢了。”

徐云书略显逊地回答道，“能不能成还两说，没法抱太大的希望。”

赵靖川哈哈一笑，“有你出马，还能差到哪去？”

因不是什么紧急任务，赵靖川也没安排专机接送，只提供了普通航班的机票，时间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　　皮经纬作为徐云书唯一的治安员手下，负责送徐云书去机场。　　这件事聊妥当后，徐云书想起之前在门口看到彭呈仁的情况，顺口向赵靖川提了这件事。　　赵靖川挠了挠鬓角，无奈说道：“津贴这个事有点麻烦。一来不好申报，不说理由的话没法服众；二来这岂不是成了奖励罪犯？”

赵所这么一说，徐云书觉得也有道理，就不再提此事。　　反倒是赵靖川又琢磨了一下，“不过给祝芷贞治疗心理疾病，倒是必要的。梦境附身者组织成员都有伤病报销，比例不算低，这样算下来，她花不了多少钱的。”

徐云书恍然，他也想起了签字时文件上的条款，的确有伤病报销的细则。　　他自己用不上，这件事也就选择性遗忘了。　　既然如此的话，祝芷贞的确花费不大。　　说了此事后，徐云书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觉得自己现在闲人一个，没有别的事要麻烦赵靖川了。　　这位所长兼梦境附身者组织的顾问，很显然还有堆积如山的案头工作要处理。　　所以徐云书拿起茶杯，准备把水杯中的茶喝掉后，就告辞离开。　　然而就在他打算这么做的时候，赵靖川叫住了他。　　“小徐，有件事，我得跟你沟通一下。”

徐云书一愣，重又将水杯放下，“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

徐云书想了想，回忆起昨天和赵靖川通话的时候，这位所长的确曾跟他说起过，似乎的确有事。　　于是他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赵靖川接续道：“不算什么大事，原本我打算等你从实验室回来再说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就捎带跟你提一嘴。”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赵靖川脸上的表情，让徐云书察觉到，这件事并不算小。　　所以他集中精神，开口询问道：“什么事？”

然而徐云书准备聆听了，赵靖川反而暂时无语。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赵靖川揉了揉脸颊，思考片刻后，这才开启话头。　　“怎么说呢……从何说起呢？”

说完这两句废话后，赵靖川终于将一件小事告诉给徐云书。　　“我想说的是，咱们这个梦境附身者组织，呃，海市分部，是不是该选会长了？”

徐云书一愣。　　梦境附身者组织算是多灾多难，刚刚草创不久就遭遇了重大损失，目前组织内部算上他的话，应该只有八个人。　　徐云书、郭小洁、赵玉郎、路友友、孙嘉豪、黄阿狗、祝芷贞和韦高明。　　彭呈仁属于隐藏的编外人员，按他的话说，这家伙目前只是祝芷贞的人格——虽然是主人格，不过姑且只能跟祝芷贞算成一个人。　　就八个人的小组织，这么火急火燎地选会长做什么？　　虽然可以理解，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不该是善后吗？　　虫蛹之灾结束后的一团乱，还没收尾完成呢吧？　　看到徐云书不解的眼神，赵靖川无奈叹道：“选会长的事确实有些着急了，不过这里面的确有些苦衷。”

徐云书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姿势。　　他知道赵靖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选会长这件事被提上了日程，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不过，赵靖川的第一句话，就让徐云书大吃一惊。　　“我马上就要辞去治安所所长的职位了。”

徐云书扫视赵靖川，看到用平静表情说出这句话的所长，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抑郁不忿的神情，于是试探着问道：“高升了？”

赵靖川笑了笑，拿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子，稳稳当当地饮茶，“不，直接免职了。”

徐云书不明所以，用异样眼神看着赵靖川。　　莫非是虫蛹之灾中，赵靖川的表现不力……或者，有人想要摘桃子？　　见到徐云书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如今还是所长的赵靖川呵呵一笑，“免职是真的，不过肯定跟你想的事情不同。”

赵靖川不再卖关子，“我被免职之后，表面上会成为某个小协会的副会长，但实际上将转入上级新成立的部门，这个部门属于保密单位，专门负责处理全国，乃至全世界跟梦境森林有关联的事件……以及协调各地梦境附身者组织的关系。”

这样一说，徐云书就了然了。　　在现实世界的层面来看，赵靖川的确被免职了，因为这个新成立的部门并不能公之于众，也就是说，赵靖川的身份在公众层面上成了闲职，这属于犯了大错后的安置。　　然而实际上，他是升职了的。　　海市治安所的所长虽说是实职，但品级上总归差了些许，进入协调各地附身者组织的部门之后，不仅阶职上升，档案里也有了全国工作的经验。　　可以说，如果不犯错，稳扎稳打地走，赵靖川有望在退休前更上一层楼。　　这原应是喜事。　　徐云书由衷地对赵靖川说道：“恭喜恭喜。”

不过表达祝贺之意后，徐云书重又皱起了眉头。　　他从赵靖川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样的事。　　“各地的……梦境附身者组织？”

尽管徐云书加入的组织全称是“梦境附身者组织海市分部”，然而事实上，这个分部就是组织的一切实体了，因为海市是国内最先出现梦境附身者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先遭遇梦境世界入侵的地点之一。　　如果新成立一个部门，只负责对接海市这个小小的组织，理论上应该属于脱裤子放屁。　　有个顾问衔就已经很足够了。　　换句话说，目前的形势变化，恐怕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很多。　　赵靖川点头，重复了徐云书的话，并加重了语气，“各地的组织。”

看来，梦境附身者和梦境森林入侵现象，正蔓延扩散至全国……甚至是全世界。　　“我因担任总指挥，成功阻止了梦境生物入侵事件，所以被特别提拔调到新成立的部门任职。”

赵靖川接续道，“这样一来，就不得不离开海市，前往都城任职。”

“海市这边的治安所长职位，以及梦境附身者组织顾问的头衔，就不得不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