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的少年们听得入神，没有什么比活着的传奇更让人向往了。　　平日里好动的他们，如今竟然枯坐一下午，放在往常，谁敢相信这事？　　然而听着听着，孙嘉豪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不对啊？你刚刚不是说，你在梦境世界里被徐先生救了，那时候你都濒死了，后来怎么在那场跟蜗牛的大战里助拳的？”

质疑的是那个问“女王”八卦的小子。　　孙嘉豪一下子卡壳了。　　这小子问的是虫蛹之灾最后一场战斗，白狼和蜗牛在森林中的大战。　　那场战斗他当然没参与，只是远远旁观。　　只是他为了给自己加点存在感，稍稍夸大了他起到的作用，没想到被人戳破了。　　说话的人仿佛抓到了孙嘉豪的小辫子，或许是因为刚才孙嘉豪吓到他，让他在同伴面前丢了面子，如今虽然依旧小心翼翼，但却抓住这一点的漏洞，进而质疑起整件事来。　　“老孙，你说的这些话，该不会是自己编的故事吧？”

孙嘉豪的怒气登时燃了起来，“我编故事？我为什么要编故事！”

被附身者气势吓到的人不由得小步后撤，但少年人的气势不能输，他艰难开口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相，那这个叫徐云书的人，岂不是梦境附身者组织的头号明星？”

“可我翻看了好几天的新闻，从头到尾也没见过有人提他啊？一星半点儿都没有！”

围拢过来的其他人也不由得暗自点头。　　要是照孙嘉豪的说法，徐先生这样神通广大，又立下了守护城市的功勋，在梦境附身者浮上水面的这个当口，怎么也该是超级明星才对。　　然而事实上，直到现在，这个叫徐云书的人还默默无闻——这样说倒也不确切，准确地说，他还是有些名气的，不过却是“女王”的附属物。　　孙嘉豪涨红了脸，“那是因为海市分部来了个讨厌的新顾问！她把我们所有人都撵走了！还把我们的功劳都抢走了！”

沉默。　　沉默是黄昏的球场。　　孙嘉豪的语言表达能力本就一般，他说出来的话，大家都半信半疑，然而慑于他附身者的身份，也没人敢再公开反驳了。　　于是俱都敷衍地点头，承认孙嘉豪说得都对。　　中二的少年正处于情绪最敏感的年纪，他人又不笨，只看这群人的表现，就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话产生了怀疑。　　怀疑自己倒还没什么，可怀疑徐先生，孙嘉豪很受不了。　　可他偏偏却做不了什么事。　　该说的话，该讲的东西，孙嘉豪已经磕磕绊绊地讲完了，难道还要用武力胁迫他们，要他们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真要这样的话，估计就算打服了，这群人骨子里也是不相信的。　　想到这里，孙嘉豪差点气出内伤来。　　徐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名声这样受损呢？　　这要是换成是他，早就打SH市分部，叫那帮混账给自己正名了！　　“你们仔细想想，我说的哪一件事不对？我承认，刚才为了炫耀，夸大了自己在这些事情里面的作用，可把我的存在刨去，这个事情也成立啊！”

“颜家那么大个公司，说破产倒闭，一下子就没了，城外别墅那段时间谣言满天飞，巨大怪物这种事你们不也听说过吗？”

众人吩咐点头称是。　　然而始终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没办法，两边都是附身者，比起空口白牙的孙嘉豪来，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权威些的海市分部。　　孙嘉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能狠狠揍这群人一顿，再把心刨出来给他们看，看看自己究竟是黑心还是红心。　　这场球赛最终当然是不欢而散了。　　孙嘉豪回家的路上，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拿出手机翻了片刻，见新闻上关于徐先生的讨论，还是鱼龙混杂，真假难辨，气得恨不能摔手机。　　对他这个差等生来说，不管在学校里，还是强势的老妈那里，都没办法拥有像在徐先生组织里这样的归属感。　　说徐先生的坏话，跟捅自己刀没什么两样。　　这种情绪持续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变得更加强烈了。　　他是单亲家庭出身的孩子，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孙嘉豪很体谅母亲，所以即便成了附身者，母亲打骂他的时候，孙嘉豪也不会还手。　　反正普通人的巴掌，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然而今日则有些不同。　　自附身者的事情曝光之后，他母亲的确惊慌了几天，可日子总要继续过，等心情平复之后，就又关心起孙嘉豪的前途来。　　当她得知孙嘉豪辞去了报酬丰厚的组织成员工作，只为了追随一个叫徐云书的人时，就彻底炸了毛，这几天一直在絮叨此事。　　饭桌上，母亲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言说他不该那么冲动，多好的高薪工作啊，怎么说辞就辞？　　又说他辞了也好，专心上学考公，梦境里危险，现实还过危险的生活，那还怎么得了？　　孙嘉豪一声不吭地听着，然而当母亲再度说到徐先生时，他终于忍不住炸了。　　“你呀，就是让那个姓徐的给蛊惑了！他许你高薪？网上都说他只是个小白脸呢！”

嗙！　　孙嘉豪把筷子拍在桌上，气哼哼道：“妈，我跟你说过的，徐先生救过我的命！再说，网上那些混账流言你也信？”

“呸！我不信他们，我信你个小孩崽子不成？你才多大？连个基本的判断标准都没有，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看着道貌岸然，实际上谁知道他们……唉，你去哪啊！饭还没吃完回什么房间！”

……　　孙嘉豪在狭小的房间里独自生闷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徐先生名声受了这样大的损失，结果自己连朋友和老妈都说服不了。　　现在组织里的人应该都在忙碌，就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法做。　　别说做事了，就连潜能力量都没觉醒，等级也是组织里最低的。　　有些事越想越烦，越烦就越想破坏点什么。　　孙嘉豪用幽幽的眼神盯着房间里的东西，看哪样是暂时不需要的，摔成稀巴烂也不心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孙嘉豪拿起一看，正是那个请他喝红牛的朋友。　　他们两人关系一向不错，所以孙嘉豪哪怕正在气头上，也没想过不接电话。　　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了朋友急切的声音。　　“老孙！你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