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陈中不用加班，因此两人趁着羊肉签子还没串好的时候就来到了烧烤店等着吃最新鲜的羊肉串。“老板，来六串油腰！”

陈乌高喊道，又对着陈中说：“我跟你说啊老陈，腰子他就得年轻的时候补，就和护肤品一样，就得年轻的时候补起来，到老了就赶不上了。”

“你还别说，我天天坐在椅子上，现在腰已经吃不住力了，有时候还真挺会羡慕那些跑外快的人，在公司外头跑那也没有在公司的拘束感吧。”

“那不还要受着风吹日晒呢。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的。既然有工作那就好好做啦。现在找一个工作多不容易，尤其是我这种学汉语言还不打算考研考公考编的大学生，一毕业就等于失业，这好歹能吃得起作家这碗饭了我已经觉得我够幸运了。”

“嘿！还教育起我来了。待会我多吃一串腰子。”

“小气！”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考公？你琢磨文字的能力可以啊，当个公务员，端个铁饭碗，不愁温饱的。未来的环境估摸着只有公务员才稳定，就算你现在吃了作家这碗饭也难保之后还吃不吃得了。”

“考公要考数学。”

陈乌给出了最干脆的答案。陈中缓了好一会：“成。难为你还考的上你上的大学了。分那么高数学还不好。”

“上两年网课，加上压根就没学数学加上本来就讨厌数学，能学好就有鬼咯。”

烧烤很快就上齐了，老板是个新疆来的大叔，在这开了三年店，普通话已经说得很流利了，但是烤串还是秉持了新疆烤串原本的个大质高的特点，肉烤得金黄流油、喷香四溢，甚至考虑到冬天冷得快还给每桌的客人一个小烤架让他们自己再热一下。金黄的烤肉已到了火上一烫，油立马滴到了碳上刺激出了厚厚的香味诱人食指。陈中用一张馕夹住羊肉串和一根青椒，一拽，又迅速地往馕里丢了两粒蒜就放进嘴里大嚼起来，看得陈乌两眼冒光。“没见过吧，这是我有一次和一个山东作家吃饭他告诉我的，他说他们那边都这么吃，我试了一下，果然很香。你也别觉得直接吃蒜很膈应，和你们吃蒜蓉一样的，只不过是用牙齿现场加工的而已，试试看？”

陈乌有样学样，也这么卷了个馕丢了个蒜进去塞到嘴里，烫的他一抽一抽的吸着气。陈中哈哈大笑，拍着大腿嘲笑陈乌的狼狈样，陈乌好不容易把食物咽了下去，竖起一根大拇指：“真的绝，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说蒜是辣的，差点没给我送过去。”

“真的一点辣都不能吃？那你活着也太惨了吧？那你明天可就享受不了好东西咯。”

“干啥？别全都是辣的吧？”

“那不会，你放心，不过老板是江西人，饭拌辣椒的主，所以肯定还是有很多辣椒的啦。”

陈乌恶狠狠地握了握拳：“不行，我明天带几瓶奶去，说什么都要吃。”

“哎？苏淼吃不吃辣的？”

陈乌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和她吃饭都没见她吃过辣，她是上海人，上海人吃辣吗？”

“不清楚，我也没和上海人打过交道。”

“那我问问。”

陈乌掏出手机给苏三水发了条语音，告诉她明天的晚会可能有很多辣菜。很快就回了一条语音过来。陈乌打开扬声器，点开语音条。“能吃，但不喜欢，反正我也就图个新鲜好玩，顺便帮着中哥盯着你别勾引人家小姑娘。不说了，我在和我女朋友约会。”

陈中疑惑的看着陈乌：“苏淼有对象？还是女生？”

陈乌无奈的放下手机：“对啊，前不久发生的事，我当时也惊讶，结果第二天给我那帮损友莫名其妙地安慰了一边，都说了我和她不是情侣关系了。”

陈中虽然点头，但是话里却并不表示赞同：“虽然你们两个都认为不是情侣关系，但是是不是太过于密切了一点，和你出席晚会，又和你经历了那么多事，甚至有的事情你们互相的对象都不知道，虽然你们没有情侣之名更没有性关系，但是这和最亲密的情侣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吧？起码在你这里是这样的，我相信我和你那些朋友一样听到苏淼有女朋友都会觉得你被绿了之类的，绝对不会相信你们没有什么感情纠纷。还有就是，对于她的那个女朋友来说，她和你走那么近，对她来说当然是一种背叛的行为。”

陈乌低着头，好半晌才“嗯”了一声。回学校的路上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自己和苏三水之间是不是已经超越了朋友这个概念，这个问题不难想，很快他自己就给出了肯定答案，那么就自然的到了下一个问题：林妍会怎么想？陈中不知道陈乌有女朋友因此没有用他的例子举例，但是从苏三水的角度出发很快就能感受到相同的感觉。林妍不是埋头苦学的人，她也有很大的社交圈子，对于陈乌和苏三水的事情当然也清楚，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管过，就算有几次三人都在的聚会也表现得毫不在乎，和她相处的时候也规规矩矩的，很有礼貌。但是越这样陈乌就越想不通。而更加令他想不通的还是苏三水到底对他是个什么态度。明天晚会的时候再找机会问吧。今晚的出行工具是苏三水自觉打了辆车，等陈乌来到她身前的时候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聪明吧？知道你这次肯定不会找冯小田借雅阁也不会选择坐地铁就帮你打了车。”

陈乌大有欣慰之意：“孺子可教也，很是聪明，不愧是谈了恋爱的人，都会从这种方面为别人考虑了。”

“你还说这个。早知道就不官宣了，一起床全部人都来问我为什么把你给甩了。”

“我也是，别那么怨恨的看着我。你怎么不买一辆车？”

苏三水耸了耸肩：“我对轿车不感兴趣，我更喜欢摩托车，硬要我选一辆四个轮子的我比较想要白雪公主的南瓜车。”

“哦那确实不然你回上海坐飞机车不知道要怎么带回去。”

“没啊，我已经决定买一台川崎了，回上海的话就骑着它回去。”

陈乌表示羡慕，他也很想像苏三水一样那么有资本的疯，毕竟从拿起笔决定开始写小说的那一天起他就把韩寒当作了偶像，笔耕不辍只为了能有一天可以发疯别人还觉得理所当然。“你的新恋情怎么样？”

陈乌问道。“还能怎么样，和普通恋爱一样呗。不过我确实第一次和女生谈恋爱，之前只是也喜欢女生，但是没有实践过。原来你们男生亲我们女生的时候能感受到那么软的舌头啊！好他娘的爽！”

“变态。”

陈乌翻了个白眼。两人很快就到了晚会现场，是一个星级酒店的舞会大厅，足够承载三百人的大会场，金碧辉煌，一进去看到里面的人群只觉得进入到了傲慢与偏见的舞会现场。陈乌打着斜纹领带，穿着白衬衫和藏蓝色单排扣西装，被苏三水打了个“初入职场”的评价。苏三水则是直接选了一条露背的香槟礼裙，低调而优雅，很完美的体现了她在本场晚会的身份。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陈中，陈中看到两人，捋了捋半秃的头发，把他们盖到天灵盖上，维持着他的形象。苏三水主动伸手给陈中，陈中轻握了一下：“好久不见啊，你今天穿的很漂亮。”

苏三水娇嗔：“难道我上次不漂亮？”

“哎哟哟！”

陈中又捋了捋头发，“是我嘴笨了，一直都很漂亮。”

旁边的陈乌打岔：“中哥你应该说上次很温柔这次很惊艳。”

苏三水捂着嘴笑：“看，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的原因了，不看着他早晚得出事。”

陈中点头附和：“有理有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陈中把两人引向前，这一桌坐的都是编辑部的高级编辑或者领导，陈苏两人一一得体地应对过去，这种事情对于两人来讲熟门熟路，这类的晚会两人参加的次数也不少了。接下来陈中将两人分别引到了两张十人桌上。陈乌那桌是他们获奖的10个作家，苏三水那是作家带来的客人。陈乌刚一坐下，旁边一个女作家就跟他打了声招呼，陈乌迅速看了一眼她的面容发现没有印象之后便马上调动了另一套说辞：“您好，鄙人姓陈，笔名魏高，小姐应该是高晓蕾？”

不在乎猜错，猜错了正好将这个名字的主人引出来，能更加轻松地把这个桌子的氛围搞好。女作家吃惊了一下：“你怎么猜出来的，而且你居然是用的笔名啊，我一直以为是真名。初次见面，我叫高晓蕾。不过你真的没有认出我？”

高晓蕾冲他眨眨眼睛。陈乌费力地想了好一会才郑重地摇摇头。“好吧。”

高晓蕾摊了摊手：“看来那天车里真的很黑。我是那天差点和你吵起架来的女高。”

“哦哦！那还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陈乌表面说道，实则在腹诽不已：“怎么还能有这种鸟事，且不说遇到麻烦女人的后果了，怎么还真有高中生就能获得新人奖这种事啊！好嫉妒！”

“很意外？你不会是怕我继续和你吵架吧？还是说在嫉妒我啊？“陈乌连忙摆手：“怎么会，遇到美少女是我的幸运啊。”

这个时候另一个作家插嘴道：“你们两个认识啊？不会还是笔友吧？真是羡慕呢。我叫大同。”

陈乌调转身子和大同握了一下手：“没有，我就是个闷骚的，要真能找到笔友那好事真的都给我占了。”

“哦？此话怎讲？”

“我是第一啊。”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第一就是你啊，有眼不识泰山了，我自罚一杯啊！“大同开朗地笑起来，桌子上的氛围很快就被炒热起来。陈乌从这桌子人中发现大多数人都比他大，而高晓蕾在他们中间是最小的，也因此被他们照顾良多，比如小孩也要敬酒的时候就被拉着让她喝果汁饮料就行了，哪怕她反复声明自己已经成年了也没用。大同倒是个热络的，年龄也大，是个半路出家的作家，在政府里工作了五六年终于有一天听了许巍的歌，再也捂不住屁股下的那团火，脑袋一热就辞了职买了台大哈雷就奔318去了。“我和你们说，当时真的就是脑袋一热，一股劲上来了没克制住就冲出去了，家里人、女朋友啥的都没有商量，直接就跑了。结果刚骑出城市我就冷静下来了，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前不久那个自己，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工作已经丢了，房子又有，那就走呗。”

“那你现在还后悔吗？”

陈乌问道。大同摩挲了一下他胡子拉碴的下巴：“不后悔，那是我做过最爽的事情了，那件事就是我走出另外一条人生道路的起点。你现在在让我回去坐办公室我是怎么也静不下来的了，自从在北疆看到了在冰雪上翱翔的鹰之后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有办法安安分分地坐在哪里一动不动了。”

高晓蕾眼光有神：“我也好想去看看啊。”

大同哈哈一笑：“小姑娘你还年轻，还这么快就成了作家，前途无量啊，大把大把的新鲜生活等着你呢，别急啊。”

陈乌回头看了眼，刚好对上苏三水的眼睛。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眼睛里也藏着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