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办案人员的其中之一，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跟有关当事人透露任何细节的，何况关乎整个办案的揣摩方向。她既然是副队长，没理由这么不专业。余进稍微动动脑子，也就转过弯来了，意思是现在办案的人压根儿已经把他排除了，但案件之外还有社会，有江湖，有人情世故与舆情影响。姜明珊就差跟他明说了，外面有人咬着他不放，至于是谁，不言而喻。除了秦家，谁还敢如此霸道蛮横，把压力给到官方系统？王凡说的话，的确不是危言耸听。秦家果然睚眦必报，不晓得该说是太霸道，还是太小气。总之单凭秦倩一个人的能力，肯定做不到这步，能让春阳市的公安系统都感到压力，她背后的家族没旁敲侧击，说出来鬼都不信。余进算是看透了，这位姓姜的美女刑警，这会儿不是来提审问话的，而是迂回着做个说客。“被勒索的受害者们情绪很激烈，你吃完饭，可能要过去公开向他们解释一下。”

姜明珊把前因后果阐明，便直接表达了来意，也算是个不绕弯的耿直性格。余进看着门口的外卖小哥，伸手接过自己的晚餐，道了声谢后，貌似随意地向旁边的漂亮警察问道：“解释完之后我就可以走了是吧？”

姜明珊没说话，不肯定也不否定。兴许是她也没有底气预判后来的结果，副队长之上还有队长，而刑警也只不过是体系内的一个部门，上面有更大的权力。而那些更大的权力，也迫于某些体系之外的顾虑，被影响着。无把握的许诺等于说谎，她大概不愿说谎。……局势依旧不明朗。好在这并未影响到余进吃饭的心情，拆开一次性筷子，端起米饭便对着一桌子炒菜大快朵颐。他吃饭的动静不大，但样子会让看的人觉得饭菜很可口，因为他的表情真是很享受。看了会儿，姜明珊眼神有些复杂，问道：“你胃口一直这么好吗？”

余进不抬头地回道：“如果你知道真正的饥饿是什么滋味，就不会在任何时候辜负面前的粮食，因为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天赐的幸福了，别的都可以等吃饱了再慢慢烦。”

姜明珊想到一段网络上的短句，不确定的问：“唯美食与爱情不可辜负吗？”

“啥玩意儿？哦……啥爱情美食的，不难吃能吃饱就行，你们城里人就是矫情！”

余进端起麻婆豆腐的盒子，㨤出许多盖在米饭上，然后拿起饭盒一顿猛刨。此后的时间里，姜明珊都没再说什么，静静看着眼前的干饭人。审讯室难得有了几分静谧的味道，无人打扰，余进这顿晚饭也是不容易的平静顺利。总共八个盒子，三盒米饭四盒菜还有一个汤，他全给收拾得干干净净。饭盒里一粒米都没剩，菜盒里的葱姜干辣椒这种调味品，他也没放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喝完汤的盒子上，沾着几片葱花。“走嘛，去见那些等着我解释的人。”

吃饱喝足，余进抹抹嘴起身，先一步迈出审讯室。天确实已经黑透了，穿过小院，来到正面的公安局大厅，冷冷清清的，门口路灯照着空荡荡的前庭，停了几辆车。岑家似乎没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