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被揍成猪头的朱高煦,在红烛之下,修书一封,令人送去尚衣坊。咸宁公主便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父皇应允前往桃源。一夜无眠。这段时日,将那红楼反复翻阅,似乎有了更深一层理解。对红楼之中的故事,魂牵梦萦,迫切想与著者秉烛夜谈。次日清晨。朝堂之上。夏原吉领命前往江南府赈灾,郁新奉命筹措粮食。“众爱卿,朕还有一事宣布!”
“江南府灾情肆虐,朕心系天下苍生,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决定微服私访,去上一趟江南府。”
朱棣突然道,清楚若是没有由头,朝中那些个迂腐之辈,定是万般阻挠。微服私访,体恤灾民,合情合理。“陛下万万不可,朝廷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下三思!”
解缙连忙上前。“解缙,你想忤逆陛下的旨意不成,如今大明边境安定,陛下微服私访,体恤灾民有何不可?”
姚广孝呵斥道。朝堂自然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若是出巡,定然是太子监国。若是太子能将这朝堂治理好,陛下便能知道,太子与二皇子的差距。“朕意已绝,无需多说,离开这段时日,便由太子监国!”
朱棣摆了摆手。朱高炽内心狂喜,太子监国,岂不是朝堂之上,所有事都由他说了算。看来父皇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想到此处,不忘得意的瞥了朱高煦一眼。看父皇走了,为兄怎么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陛下既然决定,臣这便调集三千御林军沿途护送,毕竟灾情之下,流民四起,陛下的安全为头等大事!”
姚广孝上前禀道。“无妨,即是体恤灾民,何必大张旗鼓,朕此行只带成国公与煦儿。”
朱棣略微思索后道。成国公朱能,一路跟着自个杀出来的兄弟,武力超群。老二与那桃源知县有所交情,此行不打算暴露身份,还得靠其牵线。至于咸宁公主,只能够暗地里跟着一同前往。听到父皇要带着二弟一同离开,朱高炽内心极为不爽,岂不是白白错失机会!唯有姚广孝内心咯噔一声,当初陛下还是燕王时,便在其左右,太了解陛下的性格。明面上太子监国,略胜一筹,实则却是偏袒朱高煦,将其带在身边。监国期间,若是一切安好,那都好说,若是出了问题,太子难纠其责。徐妙云注视着朱高炽的一举一动,无奈摇头,知子莫若母。炽儿心中那些个小心思,她又岂会不清楚。次日。一行人,一席便装,坐着车马,悄无声息的离开应天。赵四赶着车驾,马车中,咸宁公主美眸流转。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离开应天。“五妹,莫非是在想那林兄弟?”
朱高煦会心一笑。“二哥,胡说什么!”
咸宁公主一下脸红到耳根,不敢与之直视。这些日子,她也无数次幻想过,如此才情之人,长相几何。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按照二哥说,你与林兄弟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朱高煦露出一抹姨妈笑。见识过香烟的暴利,以及桃源种种,朱高煦自然清楚,林浩绝对是富可敌国!五妹若是嫁予他,绝对不吃亏。更何况,近水楼台先得月。届时林浩还得管自个叫一声姐夫,什么好事,不得第一个想着。“二哥,你若再如此,我可就跟父皇告状了!”
咸宁公主虽说嘴上不饶人,实则内心好生欢喜。朱高煦见状也不再挑逗。……朱棣本就是武将,跨着马匹,与成国公两人,驰骋在前。“士弘,可还记得当年征战漠北?”
朱棣放眼青山,开怀大笑。“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成国公吟出当年出征漠北前,朱棣犒赏三军时,引用之诗。“好一个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朱棣脸色涨红。旷野之上,众人身影,逐渐拉长。次日正午。卧槽!朱棣与成国公二人齐摔下马,来了个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朱高煦在马车内露出一抹姨妈笑。官道之上,碎石嶙峋,泥泞不堪,面前却是一条坦途。足足有着数丈之宽,材质坚硬无比,在阳光下带着一丝光泽。朱棣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成国公亦是如此。“父皇,上马车吧,此处已经进入桃源地界。”
朱高煦憋着笑道。朱棣反手就是个大笔兜:“你小子知道,不会提前于为父告知一声?”
成国公与朱棣坐进马车内。掀开帘幕,道路之上,三三两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朱棣不禁眉头紧锁,此地距江南府千里,灾民都流经此处,可想而知,灾情之严重。再往前。远远便能看见十丈之高的城墙,皆是用青石磊起,绵延数十里。成国公脸色阴沉:“陛下,桃源不过一县地界,城门竟敢僭越,知县居心何在,按大明律当斩!”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成国公不必在意此等细枝末节。近了。只见城外,立着数座粥棚。无数灾民围坐在粥棚前,狼吞虎咽。“看不出,这桃源知县,还有几分良心,竟然主动开仓放粮。”
成国公颇为诧异。朱棣暗暗点头,至少林浩对得起这身官衣。“士弘,不如咱们也去尝尝这赈济粥。”
成国公取出一锭银子,走下马车上前:“大人,我们途径此地,想讨碗粥喝,这银子便当一份心意。”
突的,成国公脸色骤变,直接将陶盆摔碎。“竟然给灾民吃喂牲口的麸糠和草料!”
成国公大声呵斥道。“你小子是想找事?”
负责放粮的戍城位脸色不善。朱棣闻声上前,看见锅内之物,脸色刹那间阴沉下去。“账房,进城!”
朱高煦汗水浸湿后背,林兄此举寓意何为。如此赈灾不如不赈,这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