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闻父默默地给母女俩续上热茶,继续在一旁默默的看报纸。闻母搂着闻璐,就像小时候搂着她的乖宝一样,笑着说,“那个时候你突然跟我说要结婚,我都惊着了,心想是谁啊,就这么哄走了我家宝贝。”
闻璐像个孩子一样,闷声问,“我那个时候是不是太冲动了?”
“还好吧,”闻母摸着女儿的头发,语气温柔,“每个人都有为爱情奋不顾身的权利,我很高兴,你能勇敢的去爱一个人,我也相信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为它负责的能力。”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那个人是厉风行。闻母和厉母两个人是闺蜜,认识了很多年了,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虽说闻母不大喜欢厉风行那凡事都规规矩矩的性子,但有厉母这样的母亲教导,孩子也不可能出格,往好处看算是沉稳。而且当时厉母亲自飞到M国去和他们夫妻见面,再三保证闻璐一旦嫁过去那肯定是要被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宠着的,言语间勾勒了一个十分美好的蓝图。当时的闻母没有任何拒绝这桩婚事的理由,所以很快就答应了。“璐璐,当时结婚是因为很爱他,那离婚呢?”
“就是不爱了。”
“跟我还撒谎,”闻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看着理性,其实一碰上感情的事情,全靠感性,结婚因为爱他,离婚还是因为爱他,真当我和你爸爸看不出来呢?”
虽说她是放任不管的态度,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究竟为什么离婚还是要调查一番的,这一查就不难查到厉风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了。光是派出所里的那一桩打架拘留记录就让他们夫妻错愕不已。再查到那个叫张漫雪的女人,陈年旧账顺藤摸瓜,这离婚的原因也就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闻璐被说的语塞,低着头不说话。闻母又是心疼女儿,拍拍她的肩膀,“既然你都做决定了,我们也不干涉你,以后的日子好好过就是了,我们只希望你过得幸福。”
“嗯。”
“对了,我听说越越回来了。”
“嗯,回来有段时间了,在检查厅。”
“那孩子从小就阳光正气,做检察官正合适,”提到韩越,闻母眉开眼笑的,“好几年没见了,我和你爸走之前,叫上他一起出去吃个饭。”
“我差点忘了,韩越哥也说过这事儿呢,我正要问你们时间来着。”
韩越前两天知道她爸妈回来之后,就一直说想要一起吃饭,她好几次回来都给忘了问了,今天来之前,韩越特意打电话给她让她记得问,差点又忘了。闻母转头看了丈夫一眼,“你跟老林他们约得什么时候?明天有空去见越越么?”
闻父从报纸露面露个脸,若有所思,“跟老林他们约的是明天晚上。”
听了这话,闻母无不遗憾道,“我们是后天的飞机,明天又不是周末,中午越越应该没空吧?”
“应该是。”
“那没办法了,跟他说一声吧,就说下次。”
“好。”
“你别光答应,回头又忘了,现在就打电话跟人说一声。”
闻母知道闻璐其实是个丢三落四的性格,在亲近的人面前尤其是这样,许多事情是根本不放心上的。闻璐没辙,只能当场给韩越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接通了。“喂,韩越哥。”
“……”“我刚刚问我我爸妈吃饭的事情,他们后天的飞机就要走了,所以恐怕是没办法吃饭了。”
“……”“明晚不行,我爸约了几个老朋友,早就约好了的。”
“……”“中午么?你不是要上班么?哪有空啊,不用勉强的。”
闻母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听到这儿的时候,摸过去直接将手机从闻璐的手里抽走了,“喂?越越啊,我是璐璐的妈妈。”
“妈!”
闻璐试图去抢手机,奈何闻母力气不小,按着她的肩膀就是不让她碰到手机。不知道韩越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闻母一脸的满意,“好,那就这样,明天见。”
什么就明天见啊?明天不是见不成了么?闻母将挂断的手机丢给闻璐,眼中带着得意的笑,“好了,越越说明天有空,中午和我们吃饭。”
“啊?”
闻璐神色一滞,“韩越哥工作很忙的,他很难请到假,明天哪有空?”
“没事,我们不耽误他时间,约好了在他工作的检查厅附近定个餐厅,中午他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吃饭够了。”
说到这份儿上,闻璐也没话说了。可这跟母亲一开始让她给韩越打电话的初衷完全不同啊。夜深,因为生病还在吃药的事情不想让父母知道,所以闻璐这段时间一直也没跟父母住在一起,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闻母将茶杯收拾去厨房,一边洗一边和闻父闲聊。提起明天中午吃饭的事情,闻父忽然问,“你怎么突然要和越越那孩子吃饭?不是说明天中午你想去做个头发的么?”
“这你都看不出来啊?”
闻母洗完茶杯,拂了拂额角的碎发,“你知道走出一段令人伤怀的爱情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么?”
“什么?”
“新的爱情。”
闻父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可璐璐愿意么?”
“她当然不愿意,现在正是最感伤的时候呢,但也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趁虚而入?”
这个词让闻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是在说自己女儿?“不用计较这种小细节,”闻母一手插着腰,振振有词道,“老公,你不希望有个人对咱们女儿好吗?越越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就很照顾璐璐,虽说跟厉风行比,稍微毛躁了点儿,但他对人可热忱多了。”
闻父一脸的怀疑,“你确定这个时候让别的男人接近璐璐是好的?”
“越越也不是别人,这孩子的人品我信得过,你要是不信的话,明天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在讲道理这事儿上,闻父这几十年也没说得过妻子,索性作罢。韩越那孩子印象中是不错,挺踏实热心的,当初要是璐璐嫁给韩越的话,他也会更放心一些,只是如今物是人非的,再想重头来,未必还是当年那个滋味。他是过来人,总归懂得多一些。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关于曾错过的遗憾,可很多时候遗憾才是美的。想到这儿,闻父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眼角余光瞥见妻子在厨房忙碌,心里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