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格外的清新,也格外的凉爽。今天是广平侯的生辰,林远章夫妇为表敬意,早早地就去了。广平侯是朝中重臣,手握兵权,在京城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在京城各侯爵中,广平侯的影响力仅次于安西侯,是为数不多拥有重权的侯爷。因此,今天来给广平侯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不仅各文武大臣亲自前往贺寿,连各王府以及众多郡王府等皇室宗亲也都送上了贺礼。林家人来到侯府时,侯府的客人还没到,门前停靠的马车也不多。下了马车后,林远章去了正院拜见广平侯,梅氏则带着林清瑶和林芸萱去后院拜见广平侯夫人。因今日来侯府的客人极多,梅氏又另有打算,就没有把儿子带来,只带了两位小姐过来。林远章夫妇挑了这么早的时间过来,一则表示对广平侯府的尊敬,二则是想借着客人不多,多与侯爷夫妇攀些交情。广平侯夫人坐在与前院相隔不远的堂厅中,会见今日前来祝寿的女宾。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锦衣,衣上用金线绣着福字图案,头上戴着五凤金钗,面容端庄,半含笑意,显得既威仪又不失亲切。梅氏在丫鬟的指引下,领着林清瑶与林芸萱走进堂厅,只抬头看了广平侯夫人一眼,便被广平侯夫人的威仪震慑得低下了头。逐恭敬上前行礼道:“梅氏给侯夫人请安。”
“这位是礼部侍郎的夫人吧?起来吧!”
原本林远章在正五品时就可以给妻子请封宜人的诰命,可诰命一般都是给原配正妻的。原配正妻都没有诰命,哪轮得到平妻?因此周氏还在的时候,林远章干脆谁都不请了。待到现在他升上正三品侍郎,朝中局势不稳,他又被郑国公给盯上,更不敢帮梅氏请封三品淑人了。一旦给梅氏请封,却不给原配亡妻追封,又是一桩把柄。这使得梅氏身为正三品侍郎的妻子,却没有任何诰命,只能被人唤一声夫人。也正是这一声夫人,使得梅氏在女眷交际中常被人暗中取笑。这也成了梅氏的一块心病,丈夫明明是正三品的官员,她在身份上,却连那些七、八品官员的妻子都不如。同样的,梅氏存在着一股较劲的心理,不遗余力地帮着林远章四处钻营,望夫成龙,哪天夫君升上一、二品的大官,她说不定可以破格得到夫人的称号。在嘉靖,只有一品和二品的官员妻子才能被称为诰命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以下是孺人。广平侯夫人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取笑之色,反而语含亲近之意,“林家夫人这么早儿就过来了,可见有心了,来,坐我下面吧!”
梅氏连称不敢,只敢拣了离广平侯夫人隔了好几个位置的地方坐下。广平侯夫人与梅氏客套完后,目光落在林清瑶身上。林清瑶微垂着头,广平侯夫人看不清她的长相,但见那身段,那气质,果然非一般人可比。想起侯爷曾让她多关注一下这位少女,广平侯夫人便笑道:“林家夫人的两位女儿出落得倒是非同一般,令人羡慕呐!”
对广平侯夫人的抬举,梅氏心中大喜,将林芸萱往前一推,说道:“快去给侯夫人请安。”
林芸萱既高兴又紧张地走到广平侯夫人面前,跪在锦团上,又是叩头又是说着喜庆的话。广平侯夫人笑容不减说道:“好了好了,起来吧!那一位,是你们林家的大小姐吧?”
林清瑶见广平候夫人已经点了名,只好走出来福了一福。广平侯夫人亲自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拉着林清瑶的小手,笑吟吟地打量着林清瑶。“好一个标致的小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还聪明能干,你做的那个龟苓膏我最爱吃了。上一回我说有些头重身困,牙疼心烦,你巴巴地特制了一份让你父亲送来,真是太有心意了。我吃了那一份龟苓膏后,果然没几天就好了。”
林清瑶耳中听着,仔细一想便想起来了。林远章要拿龟苓膏去结交,她曾帮着做了不少特制的,其中的确有这一份。若说其他的事情林清瑶兴许会忘记,但说起药方与病症来,林清瑶的职业性使她几乎能过目不忘。从头重身困,牙疼心烦,再想到那个药方,林清瑶抬头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广平侯夫人的面色与气息,心中了然。既然做都做了,更不介意说几句好话,林清瑶嘴甜地说道:“夫人当时的症状是湿热之症,我在里头加了一味黄连。加了黄连后虽然能治夫人的症状,但那龟苓膏也比其他的要苦很多。那苦味非比寻常,我都吃不惯呢!没想到夫人养尊处优却不怕苦,实在难得。”
广平侯夫人一听林清瑶说得头头是道,样样都对,明显清楚记得她的事情,这代表着是何等重视她的事,如何令她不喜?广平侯夫人越看林清瑶越喜欢,笑道:“多亏你配的炼奶,我多加了几勺配着吃,那苦倒还可以忍受。你做的那炼奶我可喜欢吃了,配了龟苓膏后还剩了半罐,我拿来沾着点心吃,味道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