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阵是夜寒曦从神农兵法之中悟出来的,一套以寡敌众的厉害阵法。阵法之中,既没有锋利致人于死地的武器,也没有毒气瘴气可致人于死亡,只是一片荒芜的大地,常年寒雪飞舞,无一处可作为避难之所。此阵法没有设生门,入阵者耐不住苦寒,最终会被厚厚的大雪掩埋,葬在冰窟之中。阵法利用人性的弱点,达到玄妙无比的境界。一个人心里的欲望越想,心魔越难以战胜,那么他所在的世界,就必定是寒雪压顶,避无可避。最终的解释就是,入了龙蛇阵中,决定自己命运的不是布阵者,而是入阵者自己内心欲望的一个衡量,欲望越难舍,死得越快。每一个死在龙蛇阵中的人,尸首全都是被冰封过的,僵硬如石头般。龙蛇阵阵容变幻无常,可一百,两百,可五百,一千,甚至是上万命将士齐上阵的强大阵容,取决于所要面对的敌人有多少。守在山门外的将士,足足有一万人,照这个形式来看,尚天逸推断,里面的守卫绝不会少。至此,他也更加笃定,白花颜很有可能就被囚禁在这座羊驼山中。守山统领是北燕国国师戈厚,此人懂奇门遁术,善于布阵,绝不是一个泛泛之辈。这一切,似乎是北燕设计好了,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一样。可就算羊驼山是龙潭虎穴,白花颜也必须要救。戈厚似乎早已料到尚天逸会来送死,嘴角边扬起一抹阴冷的嘲讽,静静地看着他布阵,拖着长长的声调说道,“听闻你曾是战王夜寒曦的手下,今日让本国师见识见识,龙蛇阵的威力如何?”
尚天逸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号令三千将士,龙蛇阵平地起,天地风云乍变,日月顷刻间颠倒。躲在不远处灌木丛中的白家师兄妹以及白家军,见到传闻中的国师戈厚,个个面露惊恐之色,白凌云更是挥手下令所有人全部往后撤退。如果尚天逸今日能将戈厚那个恐怖的家伙拿下,那么他们再进去救人,可若是打不过,他们也好有脱身的机会。尚天逸站在阵外挥动手中的黄旗,为救白花颜,冲锋陷阵,不顾自身的安危。而身后的白家人,适才高举骨肉亲情的旗帜,此刻却是步步为营,绞尽脑汁想着两全之策,来保住自己的性命。戈厚岂肯让自己身后的将士被卷入龙蛇阵之中?只见他眸光一凛,挥起手中的拂尘,招来几名身着红色衣袍,脸上戴着鬼面具,嘴角边还挂着一滴红色的鲜血。乍一看,就是吸血鬼,十分的瘆人。偏偏这些红袍变态,吓人也就算了,还发出阵阵鬼叫声,分不清是在哀嚎哭泣,还是在挑衅催命,总之让人听了浑身上下寒毛直竖,全身血液都凉透了。灌木丛中的众人,也被这叫魂的鬼哭狼嚎声搅得心慌慌。白凌云右手死死地握着剑柄,双目紧盯着前方,虽然什么都看不清。白秋双眉头锁得紧紧的,心头就如同压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让她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她突然腾地站起身,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一脸决绝的说道,“你们在这守着,我与尚将军一起。若是胜了,救出小妹更好,若是败了,舍生取义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白凌云闻言也站起身,一把扯住白秋双的胳膊,“不可,你忘了临别时,父帅交代我们的话了吗?军令如山,你怎么敢违抗?”
白秋双猛地转过头来,冰冷的目光盯着白凌越,眸底的那一抹犀利的光芒,刺得他无地自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如此的难以启齿。白凌越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双儿你不要这样看着大哥,这不是我们的错的。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白家军绝不是残害同袍的邪恶之人。”
白雁冰站在一旁,双目紧紧地注视着自己的姐姐,一副看着她闹腾的姿态。姐姐的心思,自己又何以不懂?不过相比姐姐,她更理智一些,不像姐姐这般冲动。白秋双闻言嘴角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垂眸看着依旧死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轻轻挣脱开来,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声音淡得没有一丝味道,“我适才不是说了吗?若是败了,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白凌云闻言眉头高高蹙起,看着一脸决绝的妹妹,心痛无比,“父帅是不会答应的。”
白秋双拂袖提剑毅然决然的走出灌木丛,父帅能限制得住她的自由,却无法管住她的心。她的心已经放出去了,如今再也收不回来了,尚天逸活着,她活着。他若是死了,她随他去阴曹地府!今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后去佛前跪求来生缘。白秋双心下想到此,嘴角边止不住往上扬,适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那块石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轻松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热血,是与君共生死的决心。白雁冰强忍住没有阻止自己的姐姐,只是死死地盯住那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耳边不断有鬼哭声传来,让她紧握着宝剑的手止不住颤抖了起来。最后,所有的隐忍全都在心底炸开,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活着,你们都给我活着回来,听到没有。但她知道,活着的希望渺小的可怜。眼泪控制不住从眼角边不停地滚落下来。白凌云兄弟尽管心里不好受,可最终还是选择坚持他们父帅的指令。身为白家儿女,当为白家的利益着想。白秋双赶来的时候发现,戈厚身后的将士被一阵龙卷风袭击,避无可避,全都被拽进龙蛇阵中,就连那些红袍鬼面人也被拽了进去,她顿时露出了笑颜,向尚天逸跑去。她爱的男人,果然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