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个人，他没死，他回来了，回来为那三千冤魂讨回公道。成爷面色慢慢崩塌，最后冷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不错，就是我，一切都是我布置的。”

沐轻蔓的心思微微一沉，“成爷……”成爷扫了一眼沐轻蔓，看像公玉瑾归，“国师果然名不虚传，能把这么复杂的事情想清楚。”

公玉瑾归面色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成爷淡然的负手而立，眼角微微勾起，有些许柔媚透露出来，整个人美如冠玉，比女人还要精致许多，翩翩少年藏昂七尺。“二十多年前，我死里逃生，被三千多人剩下来唯一一个的兄弟救了回来，他就是那个说书人。”

成爷眼眶微微的红了，可是腰身挺得笔直，没有一丝的怯意。“他不愿面对现实，宁愿每日浑浑噩噩的说着那些故事，可是三千多人啊，就剩下两个活口了，当时血流成河，我怎么能不恨？”

成爷的双手紧紧地攥起来，青筋微微的凸起，双眼通红。“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和几个贪生怕死之人结拜，才会把他们当成挚友兄弟。”

公玉瑾归平静的看着他，目光微微沉吟，“成爷的面貌与当初大不一样，又是为何？”

沐轻蔓也记得在军营里的时候，广梁对着阿麦带的面具，叫了一声“小十五”，那个面具上的人跟眼前的成爷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可是若是细细寻觅，或许还能寻到一丝相似之处。成爷微微抬了抬下巴，下颌紧绷，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不觉得有些低沉，“原本的容貌早已被毁的面目全非，遇上一个江湖郎中，给换了一张脸而已。”

这样就解释的清楚了。他一笔带过，可是他们都能明白当时经历了多大的痛楚和难过，才能有今天的新的面貌。现代的整容尚且可以打麻醉剂，可是古代没有麻醉剂，一张脸被活生生的剥下来，又是怎么样的痛楚？公玉瑾归也沉默了一阵，成爷接着说道：“至于那两个孩子……”他顿了顿，“是我对不住她们，把那些事情告诉她们，只有一个人愿意报仇而已，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执着。”

沐轻蔓目光微微闪烁，“是小穗儿？”

那样清淡如水的性子，又会执着的嫉恶如仇，她自然愿意背负更多。听到他亲口的说出是，沐轻蔓才真正的相信，更觉得有些不忍心，这样一个女孩子，是什么让她奋不顾身？就在这个时候，侍卫带着阿麦进来了，她一脸的厌恶，看见成爷的时候目光一闪，张了张嘴，眼眶就红了，倏尔立马低下头去，咬紧了下唇，一声不吭。沐轻蔓看着她自从进来之后，就安静下来，眉间的红痣越发的红艳，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柔媚的气息。成爷看着她，目光凝视着，忽然别过头去，公玉瑾归微微沉吟，看着阿麦问道，“你是小穗儿吧？”

阿麦微微一愣，脸上情绪慢慢的破碎，“不，我是阿麦，我不是小穗儿。”

她不承认，不承认就有机会，死的一定会是阿麦，小穗儿多好的姑娘，她应该重新开始。成爷闻言，回头看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声音冷冽，“小穗儿？你把阿麦带去哪儿藏起来了？”

小穗儿看着他，嘴角微微扯了扯，有些不可置信，“我不是小穗儿。”

她的声音放低放软，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沐轻蔓眼眶有些红，忽然意识到，小穗儿她恨所有人，但是唯独不恨成爷，面对他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样子。成爷的目光凛冽，“你还不说实话？”

公玉瑾归在一旁淡然的说道：“小穗儿，你买的麦芽糖是用来杀人的吧，阿麦根本不爱吃糖，也吃不了那么多糖，她为你瞒了那么久，你想让她替你去死吗？”

小穗儿的神情有些破碎，眼眶红了，面色微微狰狞，“你胡说，我没杀人。”

沐轻蔓蹙眉，“小穗儿，当初在厨房里面争执，阿麦是为了你杀人的事情打你的，对吗？”

小穗儿面色微微一震，看着沐轻蔓，咬紧了牙关。成爷在一旁有些动怒，“我已经把事实都告诉他们了，小穗儿，去把阿麦交出来，你不能再错下去了，这一切不该由你来背负……”“自然不该我背，应该让阿麦来背才对。”

成爷尚未说完，小穗儿眼眶倏尔红了，大声的喊道：“可是她什么都不懂，这个缺心眼的人什么都不会，她要笨死了，整天就知道骂我，我替她做了这一切，让她来结尾有什么不对？”

成爷微微蹙眉，震惊她为什么忽然变了样子，“小穗儿？”

小穗儿深吸了一口气，挣脱开他们的束缚，缓缓地瘫软的坐在地上，她看着地面，泪光闪闪，“你明明最喜欢我的，一开始你把我们接过来，你最喜欢我了，可是你告诉了我们那件事情之后，你就开始喜欢阿麦了，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心机深沉了吧？”

成爷目光震撼，“我从未那么想你。”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明白，我按照你的喜好改变自己，你告诉我，我们的杀父仇人是谁，计划好了一切让我去实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那个爹没养过我一天，我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成爷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带着一丝的疏离，摇了摇头，“小穗儿，你魔怔了。”

小穗儿轻笑着抹着脸，“我早就魔怔了，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我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你也盼望着这一天的解脱吧，等我死了，你的心愿完成了，就可以毫无牵挂的带着阿麦离开这里？”

成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穗儿目光痴迷的看着成爷，苦笑着说，“成爷，我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你宁愿接受阿麦对你的好，也不愿意沾染到我一分，难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可以传染吗？你把这一切的沉重和罪恶传给了我，自己就可以一身轻松了吗？”

沐轻蔓抿唇，看着小穗儿说道：“你承认，你杀了人？小穗儿？”

小穗儿看着她，点头，“是，我杀了人，一切都如你所愿。”

小穗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向了成爷，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盈盈，那个弧度闪着盈光，带着迷人的痴醉，让眉间的那枚红痣都黯然失色。成爷咬紧了牙关，心里猛地一缩。小穗接着说道:“既然是打着正义的幌子，那我就索性都说了吧，姑娘问问那个广梁，他可记得糖心篷子的味道？可惜我还没来的就做给他吃，其他十二个人都吃过，回味无穷，他们是甘心受死的。”

沐轻蔓蹙眉，“为什么？”

小穗挑眉，“那糖心篷子的做法，是他广梁的家传秘方，他当了那么久的将军，自然不会亲自下厨，而他在二十年前教给了成爷，成爷又教给了我，他自然明白谁找他索命的。”

沐轻蔓看了一眼公玉瑾归，他的神色倒是平静许多，沐轻蔓微微颔首，“我会转告的，可是第一个人蒋青，并不是二十多年前的人，为什么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