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沉吟着,面色凝重,顿了顿,他看着太子说道,“这方良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多,自然是不能用了,不过这张恒能力虽好,朕觉得所为寒门出贵子,能够得赵构赏识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机会还是要留给这样的人,这样吧,就要卓延去试一试,若是不好,再寻他人。”
他自然不能让公玉瑾归的人渗透到了他的势力之中,若是想彻底的和公玉瑾归摆脱联系,他就绝对不会给这些人机会。太子也是思考到了这一点,只是目光微微一深,拱了拱手,“是,儿臣遵旨。”
皇帝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最近逐渐接触了朝政,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朕,往后朝廷是迟早都要交给你的,若是没有重大的事情,不必过来跟朕禀报,但是你做的决定,朕都要过目,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太年轻,朕怕你出错,朝中大臣是要不满的。”
“是,多谢父皇,儿臣告退了。”
皇帝点头,“下去吧。”
——过了几天,在西边的一处的沙漠中,传出了一个惊悚的传闻,这个传闻一直传到了京城。西边的藏北地区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但是持续不止当地的官府怎么也压制不住,无奈才上报了京城。皇帝看着御书房拿过来的奏折,悠闲地坐在榻上,点了点头,指着奏折上的批注说道:“太子,你处理得很好,但是还是不够严谨,藏北自从归顺我大齐,虽然没出过什么大乱子,但是每年都会有一些小麻烦,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你处置的也太轻了些。”
“父皇,事情所起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一块石头,或许是人为的,百姓愚钝,听风就是雨,儿臣让他们驱逐,不得靠近,销毁石头也就罢了,不知父皇有何见解?”
“那石头上面写着大逆不道的话,当地的百姓信以为真,杀了朕派去的监军,这个举动,就是对朕的大不敬,怎么能够轻饶?若是不小惩大诫,岂不是让朕脸上无光?他们若是有恃无恐,后边你还要怎么处理?”
太子顿了顿,“自然是要让当地的官员前去镇压,给官员施压,他们自然会用心办事。”
皇帝笑了笑,指着他说道:“到底还是太年轻啊,下面的人都看着你的态度,他们才敢办事,举足轻重都是他们衡量的标准,若是你不明说,他们是不敢真的动手镇压的,这一次绝对不能轻饶,事情持续了这么久,朝廷若是不出面表态,下面的人一定会不了了之。到时候就会出更大的乱子,派去的镇压的人力物力就会更多,你想到过吗?”
太子顿了顿,“儿臣受教了,那父皇以为,应该怎么做?”
皇帝点了点头,“必须要当机立断,把那块石头毁了,然后把肆意滋扰闹事的人,通通的打入大牢,按照事情的程度轻重,分别定罪,必要的时候,杀鸡儆猴。”
太子的脸色微微的一变,抿紧了唇角,他没有作声,皇帝把奏折放下,“就按照朕的旨意去办,去回复,去吧。”
太子站起来,“是。”
他走过去拿起了奏折,到了一旁,把皇帝的意见写上。事情过去没几天,藏北就出现了大乱,皇帝的强硬的手段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当地的百姓变本加厉。皇帝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找来重臣商议。现在朝中利益牵扯极其复杂,但是以赵构为首的大臣已经逐渐的偏向了太子,太子带来的新风气让人耳目一新。大殿内,听着赵构把藏北的情况长长的念完,皇帝的脸色也是阴沉至极。“无耻刁民,竟然三番两次挑战朕的权威,无视我大齐的威严,藏北的官宦都是干什么吃的?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赵构旁边的一个老臣说道:“皇上,其实发生了这种事情,臣觉得应该以安抚为主,他们不是那些打着起义名号的农民军,只是被人蛊惑,若是朝廷能显示自己的大度,也不会让他们狗急跳墙。”
皇帝瞪着他,“你的意思,还是朕的不对了?”
大臣语噎,“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轻哼了一声,“朕把你们叫来,不是让你们推卸责任的,而是来商量怎么办才好。”
太子在下面一言不发,好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赵构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被皇帝敏感的捕捉到了。“赵卿,你一向方法多,来说说,这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
赵构顿了顿,刚要说话,太子在一旁忽然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使用怀柔政策也已经晚了,正如父皇所说,于我大齐颜面无光,儿臣提议,不如率兵镇压,从朝廷出兵,联合当地的地方官和将士,联手把这群人镇压下去,到时候他们自然会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事情也会渐渐地平息。”
赵构诧异,“可是太子,这些人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
太子理直气壮地看着他,“若是他们手无寸铁,藏北大乱的消息就不会传到我们的耳朵里了,既然他们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朝廷不表态,之后其他地方若是再有乱子,难道还熟视无睹吗?”
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太子说得有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个机会煽动民众造反谋逆,岂不是悔之晚矣?”
赵构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皇帝,面色有些难看。太子看着赵构,“赵大人的心情我明白,赵大人无非是体恤百姓,不忍再生战火,生灵涂炭,父皇,儿臣还有个提议,咱们朝廷的军队若是赶到藏北,必定疲惫不堪,舟车劳顿,战斗力全无。”
皇帝蹙额,“太子可有什么好办法?”
太子点头,“不如趁机让诸多诸侯王出面,让他们出兵辅助皇上,剿灭乱匪。”
皇帝皱眉,“各地诸侯王距离藏北远近不同?派谁去为好?”
“自然是雨露均沾,一个不落。”
“太子,若是距离藏北地区近的还好说,若是那些远的,不是跟京城一样吗?”
“父皇,诸侯王在谋逆浩劫中私相授受,父皇不是早就心知肚明吗?之前咱们兵力不足,不能硬碰硬,可是如今不同,儿臣整治兵力,改革月俸,整顿制度,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有他们守卫京城,也不怕诸侯王倒戈一击。”
皇帝眼里一亮,点了点头,“各地诸侯都开始坐大,若是不开始削弱他们的力量,早晚都会危及京城,现在这个时候也好。”
“父皇,让各地诸侯去,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他们必定心有余悸,担心父皇秋后算账,父皇以‘襄平’之名号召,襄助皇上平定民乱,他们为了博取父皇的信任,便会相竞争的出兵示意。父皇,此去迢迢,光在路上就能削弱他们的力量,到时候诸侯王在自己的封地上兵力不足,不就好对付了吗?”
皇帝眼里闪了闪,有一丝野性的光芒,他一拍桌子,“好,太子所言,深得朕心,这一石二鸟之计,真是太妙了。”
赵构等人看着太子和皇帝一来一往,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除了一些大臣开始附和,赵构一言不发。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太子,你即刻前去拟旨,昭告天下,顺便把旨意发到各地的诸侯王手里,就算他们知道这是个陷阱,也不得不往里头跳。”
太子目光沉敛,“是。儿臣遵旨。”
下朝之后,太子阔步的走出去,赵构在后面叫住他,“太子,太子请留步。”
太子转身,“赵卿何事?”
“太子并非好战之人,当初谋逆浩劫也生死好几回,太子救了赵构多次,可是赵构还是忍不住的多说一句,太子为何要给皇上出这样的主意,若是四方的诸侯都乱起来,危及京城可如何是好?”
太子顿了顿,微微垂眸,“赵卿,你是怕天下大乱吗?”
赵构抿唇,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太子遥看远方的恢弘的宫殿,语气凌厉,“那我也就不瞒赵卿了,这个方法,是个故人给我出的主意,赵卿,剿灭诸侯王是迟早的事情,父皇不做,我也要做,这天下早晚要乱,为何不在最好的时机乱?”
若是天下乱了,还有皇帝在前面顶着,与任何人无关,太子年轻,有能力有把握去改变局势。赵构微微一顿,“故人?太子是什么意思?”
“赵卿,如果今日在朝堂上是国师执政,难道处理的结果就会不一样吗?”
太子说完,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赵构面色惨白,“国师……”——皇帝的圣旨昭告天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云南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缇娜看着圣旨,冷眼一笑,看着对面的公玉瑾归和沐轻蔓两个人。“你们怎么都不惊讶?也不担心?皇上还想让我云南出兵替他剿匪呢。”
沐轻蔓笑了笑,“郡主说笑了,云南王府虽然还在,但是云南中却没有云南王,郡主没有世袭云南王的爵位,不是什么诸侯王,这次剿匪,用不着郡主去。”
缇娜笑了笑,面色灿烂,“蔓儿就是聪明,反应的可真快,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帝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削弱诸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