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的什么东西呢，太阳能？”

“对对。”

喧闹的街口，这里恰好是地铁口附近，下班的点人流量很大。周平支摊儿几个小时了，他不尴不尬地也喊过，但没什么用，现在是第一个主动前来询问。他赶紧把想好的词儿说了出来。“现在不是经常停电么，基本家家户户每天都要停个四五小时，不知道您家平时停电的时候都去哪儿？”

“要是有了这太阳能，就不用去外面蹭空调了，来来去去多麻烦啊，而且每次停电了，冰箱怎么办？”

“冰箱里的菜又怎么办？”

“就是因为每天停电，我们家菜都不敢买多了，一停电就会坏！但有了这个蓄电池就一样了，停电马上给续上，不管是冰箱，空调还是新风系统，一组电池就能搞定！”

大姐听完眼神都亮了。“还有这个啊，这能供应冰箱空调。”

“必须的，不然用它来干嘛？不止是空调冰箱，临时做个饭菜也完全没问题。”

“这感情好啊！”

大姐兴奋地说：“我是不知道还有这东西，我早知道我早就该买了啊。每次停电我们都去防空洞的，防空洞太贵啦，10块钱一个人，我们加六口人就是60块，简直是在抢钱。”

周平露出喜色，“而且不仅可以供应空调，还不用电费，这是环保太阳能蓄电池，您把它的太阳能板往外面一挂，每天自动充电，省钱又省力。”

“好，好啊，这东西太好了！”

大姐兴奋道：“什么价格？”

“您来得太凑巧了，我们公司现在正搞活动，一台售价一万六，如果您拿两台，就打九五折。”

“不过现在太阳能太抢手了，您要的得提前预约，越早越好，太晚了别人都抢光了。”

周平这套词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大姐的脸抽搐了三下。估计就和当初他听到价格的时候抽得一样，不，可能还更狠些。“这么贵啊……”大姐高涨的情绪很明显地跌落下来，肉眼可见地拔草了。“哪里贵了？现在电费2块6毛一度，两台电池给你算十年寿命，一年就能帮你节省一万八的电费。”

“再加上你们加六口人每天去防空洞的消费，一年还能节省两万一的开销，这还不算你们在防空洞里买别的东西的花费呢。”

“您自己想想，只要买了这个太阳能电池，一年下来就能节省出四五万块钱，可两台电池才多少钱？”

“您自己算笔账呗。”

大姐一听，还真是这个理啊！有了这个电池，不仅省电而且还不用去防空洞避暑，省去了多少麻烦。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劲。“你可拉到吧！”

大姐突然道：“你家住哪儿啊一年365天都是高温？你住火焰山吗这么热？”

“……”“也就用一季的东西，居然还想忽悠我买，这都七八月份马上就入秋了，买完就降温，我才不上当呢。骗子。”

啪嗒。大姐头也不回地走了。周平眨眨眼睛，呆愣住了三秒。大意了。他先入为主地认为秋天根本不会来，而是有更恶劣的高温，所以居然犯了这种错误。那可是他的第一个顾客啊喂！不过也好，改改词的事情。就是这天气……虽然已经是凌晨五六点钟了，可还是好热。根本没有任何入秋的征兆。随后，他继续用尽全力地推销这款蓄电池。但是很可惜，无论那些人对他的口条多么的喜欢，但最终听到价格，全都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万六一台的电池，正如大姐所说，只用一季度的东西确实太贵，还不如去防空洞划算。起码防空洞去一趟只要10块钱，待24小时都可以，可电池它一次性得付大几万，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但一万六的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周平进价一万二千六百，品牌方要求最低不得低于一万六，以免价格太乱。也就是说周平卖一台只有三千二百块的利润，按照现在人们对它的认可程度，购买能力等，一个月能卖出一台就谢天谢地了。当然，也说明当时周平在商场里买到，确确实实是出厂价格，那小哥挺实诚的。也不知道后来方案限电的事情根本没影子，他有没有大骂周平是个骗子……目前全国各地到处都在限电，但主要是限制企业用电，其次居民以错峰停电措施为主，周平在梦中见到的那种家家户户搞个软件按人头分配电力的，并没有出现。反而最近流传着新的限电政策，是直接通过支付保自主申请停电时间，根据地区地域的不同，有的地方每天硬性规定停电4到5小时，最高的甚至有十几个小时的。它目的是为了方便更多人合理支配自己的用电，可事实上现在全国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居家办公，这无疑是要将这些人逼出家门。因此，这又导致餐饮行业发生巨变，听说以后前往餐厅就餐，可能会被收取额外的电费。停电，高温，生活，等等重压搞得人们踹不过气来，难怪治安变得越来越艰难。在这种情况下，一万多块钱的太阳能蓄电池能不贵吗？简直贵出天价。不过，周平相信，总有人愿意花钱来买这个东西，或许是他不该出来支摊？毕竟这个点从地铁出来的多数是上班族，打工人哪有闲钱啊，都知道是好东西，可是买不起。接下来的几天，周平又尝试性地摆了几次。果然，交涉了那么多对它感兴趣的客户，甚至有人主动加了周平的威信表示想要安装。但结果都没有了下文。太太太太贵了，他们消费不起。思及此，周平发现，不是产品的问题，也不是他推销的问题，是客户群的问题。不是产品卖不出去，而是客户买不起。所以，得换个地方！……又是几日后。这日，周平拿完最后的快递，他准备搬家了。“这么快，今天吗？”

老李很惊讶，心中很是不舍。“嗯，东西全都收拾好了，本来前几天就打算搬，都耽误好几天了。”

“唉。”

老李唉声叹气的，“你这一走，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多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