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宁江市仁和医学研究院。陈宇和陆远山、陆朝歌以及几位医学专家早早的就等候于此,当年随陈八金一起进墓遇难的六位战友的子孙后代也陆续到达,这些人的资料和照片,陈宇已经从陈建国那儿接手了过来,虽然素未谋面,但也不会出现认错人、张冠李戴的尴尬局面。陈八金当年那些战友们的子孙后代,陈宇自然是以叔伯兄弟相称,热情招待,而这些叔伯兄弟也礼数周全,双方相处很是融洽。当年的摸金校尉团虽然风光一时,但各个成员都没有留下什么殷实的家当,别说是普通的队员了,就连陈八金这个摸金校尉团的团长走的时候,家里的条件也非常一般,这么十多年过去了,这些队员的子孙后代没有再继承“祖业”,而是融入到了各个行业之中,没有拼出个大富大贵,但也没有穷困潦倒,生活得倒也平淡,跟普通的家庭没什么两样。陈宇跟这些叔伯兄弟把话当年,聊着陈八金他们那时候的传奇经历,可谓是相谈甚欢,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早上九点钟,该是正式比对DNA的时候了,一辆加长版的黑色悍马却姗姗来迟,其实这辆悍马在宁江市是很有名的,不少人都知道那就是巨泰矿业老总郭庆龙的座驾。陈宇虽然不认识这辆悍马,但也知道那应该是郭冲名的儿子郭庆龙来了。既然陈宇的老爸陈建国知道郭冲名其人,那当年摸金校尉团的其他队员的儿子自然对郭冲名也是有所耳闻的,甚至有的还亲眼见过,郭冲名这人当年与摸金校尉团的关系,他们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对郭冲名的儿子郭庆龙,他们天然的就没什么好感。威风凛凛的加长版悍马缓缓停下,司机率先下车,点头哈腰的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不像陈宇想象中的那么大腹便便如同一个暴发户一般,反而很是有品位的穿了一身户外休闲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资深的户外运动爱好者。郭庆龙下车之后,在人群中淡淡的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陈宇的身上:“你就是陈宇?”
陈宇不卑不亢道:“是我!”
郭庆龙的神色依旧平淡道:“你昨天把我儿子甩出了车外,搞得进了医院?”
陈宇依旧还是那两个字的回答:“是我!”
郭庆龙伸出手来指了指陈宇说道:“这事儿我回头再跟你算账,今天我是来认领我父亲遗骸的,如果对比属实,算你大功一件,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一码归一码,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但这并不影响我弄残你为我的儿子报仇,开始吧!”
陈宇笑笑道:“你儿子跟你还真是像啊,动不动就喜欢拿钱砸人,既然你这么有钱,那就先去把鉴定费交了吧,我们可不搞义务鉴定!”
“有意思,很久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了!”
郭庆龙笑了笑,然后向自己的司机使了个眼色,这种跑腿儿的事情自然就由司机去办了。那七具焦尸在之前做研究的时候,就已经提取过了DNA的样本,并进行了编号,现在就只需要提取这些直系后代的DNA进行比对就行了,医学研究院的护士抽取了这些直系后代的血液,拿进了实验室进行化验,众人便在等候区静候最终的比对结果。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七具焦尸很可能就是当年的摸金校尉团,但是在最终的比对结果出来之前,陈宇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事儿关系到陈八金的遗愿,而且也是他对陈八金的承诺,如果比对成功,那么就能揭开当年摸金校尉团的全军覆没之谜,可要是比对失败的话,陈宇可真就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寻当年的谜底了。医学研究所不同于普通医院,而且这次的比对工作也是特事特办,所以很快就出了结果,并没有等候太长的时间。陆远山跟医学研究所的专家们接洽之后,走到陈宇的身边来激动的说:“陈宇,经过科学的DNA比对,现在已经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七具焦尸就是当年你爷爷陈八金所率领的摸金校尉团了!”
陈宇紧咬着牙关,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儿,那几家遗骸的家属,脸上也绽出了振奋的笑意。由于之前并不能确定这些人与那七具遗骸之间的关系,所以陈宇并没有让这些家属提前见到那七具漆黑的焦尸,现在既然已经能确定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了,那么自然也就到了他们这些家属认领自己亲属遗骸的时候了。医学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将众人领到了存放遗骸的冰室,这些家属终于见到了那七具漆黑的焦尸,简直就是触目惊心,无不惊呼连连……这种死相,当时到底是怎么死亡的啊?陆远山作为考古队的领头人,站出身来解释道:“根据我们的研究发现,这批人是在墓道之中触电而亡的,至于为什么会触电,还需要我们考古队做进一步的研究和考察,到时候有了确切的结果,我们会再通知大家的。不过我想那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的遗骸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可以跟着你们这些子孙后代回家了!”
回家了!陆远山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瞬间引发家属们泪崩,这一具具漆黑的焦尸可不是他们的远古先人,而是曾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给予过他们亲情和关爱的家人啊,十多年前的不知所踪,今日再相见,却已经变成了这种漆黑到无法辨认的焦尸,他们的心里怎能不痛呢?特别是那具只剩下一条腿的焦尸,更是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往这些家属的心坎上扎着,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具残缺的焦尸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亲人呢?郭庆龙的目光从那一具具焦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具编号为“一”,手里还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枪的焦尸上,他轻轻的笑道:“我想我已经知道我父亲的遗骸是哪一具了!”
陈宇看着那一具具漆黑的焦尸,看着那些痛哭泪崩的家属,突然极其想念他的爷爷陈八金,要是陈八金能够亲眼看见这一切,那该多好啊,耳边却传来了郭庆龙的笑声和说话声,他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你有什么资格发笑?”
陈宇怒然转身瞪着郭庆龙说道,“如果当年不是你父亲郭冲名持枪相逼,迫使摸金校尉团冒险进墓,眼前的这一具具焦尸说不定还是生龙活虎的大活人呢,你应该为你的父亲忏悔,因为他本就是个罪人!”
持枪相逼?郭庆龙被陈宇吼得一愣,虽然他并不知道当年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但是他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性格,也知道自己父亲当年与陈八金的摸金校尉团是一种什么关系,所以陈宇“持枪相逼”的这一说法,他并不想反驳,因为他认为他的父亲郭冲名做得出来那样的事儿,也该那样做!“罪人?”
郭庆龙望着陈宇冷声笑道,“要说罪人,你爷爷陈八金才是真正的罪人!因为他才是整个摸金校尉团的主导者,行动的失利,他必须得负绝对的责任!至于你说的‘持枪相逼’,那只是我父亲的职责而已,他的工作就是监管你爷爷的摸金校尉团,他们两者的关系就像是山羊和赶羊人之间的关系,你爷爷他们是羊,而我父亲是赶羊人,至于他手里的那把手枪,只不过是他赶羊的鞭子而已!”
郭庆龙的这个比喻可谓是狠狠的戳痛了陈宇和其他家属的心,陈宇当即指着那具持枪的焦尸,厉声道:“郭庆龙,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东西,当时我就应该把你老子的骨头扔到乱葬岗去,像他那样的人,本就该死无全尸!”
“谁敢让我的父亲死无全尸?”
郭庆龙也陡然提高了音调,“陈宇,你要再胆敢对我父亲的遗骸不敬,我现在就老账新账跟你一起算!”
“来啊!”
陈宇说着就往那具持枪的焦尸奔去,“郭庆龙,你睁大眼睛给我看好了,我现在就把你老子的骨头架子给拆了!”
“你敢?”
郭庆龙怒然冲着他的司机兼保镖挥手道,“鬼獒,给我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