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当然除了王才华几人，可这时也没人在乎他们的心情。乔延年作为东江实际上的一把手，和林白药的私人关系说明了宁安科技在产业园区的地位无可动摇。加上游厅长和殷长河的力挺，至此双方合作，再无任何阻碍。唯一也是最大的阻碍邱中平，在发生了女秘书那样的破事后，他自顾不暇，也注定要偃旗息鼓，不足为虑。晚上惯例来到酒店，这时候越是不能避嫌，两人进了房间，何秋长舒一口气，道：“明天我们就走，回去直接开会通过，再给总部打报告。最多三天，应该会有结果，你等我的好消息。”

林白药对考察结果并不担心，他需要何秋推动的是另外一件事，道：“等华矿那边同意入股，还得麻烦何总和信产部多多沟通……”“嗯？怎么说？”

“虽然确定了入围名单，但信产部很清楚，除了宁安科技和天时达，其他入围的国企连厂房都还没盖，生产线更是镜花水月，必然会人为的将考察时间往后拖延，给他们留出足够的时间。”

林白药摊开手，道：“可你也看到了，我这边万事俱备，只要今天发牌照，明天就能上市销售，凭什么等他们？要是硬生生的拖几个月，不说别的，光额外的工资支出得多少？”

何秋惊讶道：“你的意思，咱们甩开其他人单干？我怕信产部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就是因为信产部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才要借用华矿集团的庞大能量，林白药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华矿投资是宁安科技的股东，成本高了，分给股东的利润不就少了？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当然，我也不是为难何总，这事靠何总一人肯定不行，得说服华矿集团总部出面……还有，我和天时哒的蔡松石有交情，可以让他同时说服中博化工，两家联合一起向信产部施压……”何秋犹豫道：“如果中博化工也出面的话，可能有机会……我试试吧……”“何总，这事很重要，抢占大半年的先机，就能抢占大半数的国产手机市场，奠定青鸟手机的行业地位和宁安科技的光明未来。不能试试了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如果换作今天以前，林白药敢这样跟何秋说话，何秋不一大耳光子甩过去，也得柳眉倒竖，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可女人生病本是最脆弱的时候，又在这时被人骑到脑袋上欺负，林白药丝毫不怂的站出来，不仅派人细心照顾，治好了她的病，还挖坑下套，一举扭转了她在公司的不利局面，帮她大大出了口恶气。何秋长这么大，左手何家，右手武家，顺风顺水，从来都是别人求她帮忙，偶尔请别人办事，也多是利益交换而已。可像今天凌晨这样，她一句话没说，就被林白药强势保护起来，那种感觉，难免会有些不同。所以这会再听林白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非但没有觉得受冒犯，反而听之任之，道：“好，我保证。”

离开酒店，和叶素商碰头，踏着月色，漫步在市区的繁华地带，看着蹦蹦跳跳、舔着棉花糖、东张西望跟个小兔子似的叶素商，林白药忽而一笑。叶素商歪着头，道：“笑什么?”“很久以前，懵懂的年纪，我会幻想未来自己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如果有一天，我和她并肩走在东江的街道上，有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聊这个话题，叶素商可就不困了，眼睛亮起，道：“哇，快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

林白药笑道：“当然不是你这个样子……”叶素商哼的一声，醋味熏天，道：“我知道不是我，难不成是隗大仙？”

“当然也不是隗竹……”“那是谁？”

叶素商迷惑了。“不能说……”“好啊，你个小色鬼，除了隗竹，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女人……”林白药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叶素商一边追赶，一边还不忘继续舔棉花糖。尘世悠悠的烟火，无人问津的春风，遥远又绯红色的少年梦，跟随那摇曳欢快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温暖前行。翌日上午，林白药再次送到城外十里，路上和何秋坐在她的车上，那个女秘书已经自行离开。“昨晚总部的席总给我打电话慰问，虽然没提，但让我若是身体没问题，离开东江后，先别回魔都，到越州乘飞机直接回京。”

林白药笑道：“这是总部要给你一个交代……你打算怎么办？”

何秋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厉色，道：“还能怎么办？豁出脸面不要，也得让邱中平滚蛋。”

林白药早料定她的脾气，得理不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摸了摸鼻子，道：“邱中平树大根深，仅仅因为女秘书的事，怕是很难让他滚蛋……”“那我不管，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两个总得死一个！”

何秋恶狠狠道：“小林，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趁机把他逼走，等他熬过这波，在集团内部有的是办法让我干不成任何事。一个干不成事的华矿投资副总，说出来的话还不如门卫大爷有用，早晚被彻底架空，沦落成笑柄。”

到了华矿这种层次，把何秋安插进来享清福可以，可要是想握有权柄，受人尊重，还得靠自己的工作能力，家族势力帮不了太多。邱中平如果不倒台，这次撕破脸皮，日后给何秋穿小鞋，真有可能让她束手束脚，有苦难言。一次两次，家里能打招呼，三次四次，华矿是你家的？上头也会不耐烦，甚至可能请她另谋高就。所以，何秋发狠，林白药理解。这次确实是对付邱中平千载难逢的良机。内部争斗很常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然而对付女同志，邱中平用上了捉奸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损招，最让人不齿，也最容易博取同情。真要是豁出去不依不饶，说不定真的可以扳倒邱中平。但林白药的计划，是希望何秋拿捏住邱中平后，以退让一步为代价，让华矿集团出面说服信产部，提前给宁安科技发放手机牌照。只不过何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计划算是胎死腹中，只能先搞定邱中平，再搞定信产部。“既然决定开干，那就往死里干。”

林白药低声道：“你回京后，仅仅拿女秘书的事威胁还不够份量，我托朋友，给你搜集点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