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野垣看着镜子里的龙御奢，伸手抚摸着那张脸，神情里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狂热，“饕餮，这身体是我的了，你怕吗？嗯？哈哈哈哈哈……”祝野垣在屋子里光着脚踱步，他在适应着这具新身体，他不想纠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具身体里，他只知道这具身体让他得到了新鲜的体验，他寻找着屋子里所有能找到的尖锐物体戳刺着自己，缝衣针、桌角、桌上的墨玉镇纸、摔碎的花瓶……他挨个拿起来尝试，直到在身上留下了各种各样或青紫或流血的伤口，他最后伸出右手，在左手臂上狠狠地抓挠过去，霎时皮肉豁开，鲜血涌出，祝野垣看着被褥上晕开的血笑的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他躺在床上翻搅着手臂上的伤口，享受的眯着眼睛呻吟：“啊哈哈哈……痛啊……唔哈哈哈……”咦？头晕？失血太多了吗？哦……原来是这样，饕餮之前是被肚子上的这些伤口杀死了吗？所以尸体用来盛放我？主君好狠心啊，亲生骨肉也杀？忽然一阵脚步声，祝野垣感觉得到是白胤晨，他收敛了笑容坐起身。是亲子之间的联系让白胤晨想起来看看龙御奢的，他一进来便觉得屋里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他心头先是一凛，以为是龙御奢肚子上的伤口崩裂了，然而等他看清龙御奢的状况的时候，顿时火往上撞。这不争气的五子居然用自残来博取同情吗？白胤晨黑着脸：“你以为你这个样子我就会放你出去？”

龙御奢无辜的眨着眼睛，却并不开口。“还是你已经饿到开始吃自己了？”

白胤晨捏着龙御奢的下巴，嫌恶的神情显而易见，“原来你已经把烛龙消化掉了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说罢白胤晨拂袖而去。祝野垣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的嘴诡异的咧开，无声的笑起来。原来如此！吞天食地的饕餮将他烛龙的肉体吞噬消化了！可是……我又是如何醒过来的呢？祝野垣忙着思考，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龙御奢清醒的一瞬间就觉得身上剧痛，率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床单上大片的血迹，他吃惊的下意识捂住腹部的伤口，他的右手却触手一片湿黏，指尖尚挂着几片残碎的皮肤，左手臂皮肉翻转，惨白臂骨依稀可见，龙御奢顿时慌张起来，他站起身满屋逡巡。是谁？这伤口……是谁干的？他也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浮肿的手指印让他一头雾水，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脸上留下血印，满脸的不可置信。龙御奢坐回床上的时候，新伤口已经愈合了，那片皮肤除了带着些干涸血迹，并没有什么区别，他看着右手指缝里的皮肉，伸舌头卷了一块在口中仔细分辨，银色的瞳孔骤然缩紧。是我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发生的？“嘻嘻嘻……”隐秘的笑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是谁？！”

龙御奢站起身怒吼了一声。“嘻嘻嘻……”笑声像鬼魅一般。龙御奢暴怒的一把掀翻了桌子，他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着笑声的来源：“在哪……？是谁？谁！？”

“我就是你呀，嘻嘻嘻……”“不是！”

龙御奢捂住了耳朵。“我就是你呀，嘻嘻嘻……”那声音无孔不入。龙御奢惊惶的瘫坐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多好的身体啊，不如你干脆就让给我得了，”黑暗里一双猩红的瞳子带着戏谑，“或者……你可以陪着我，一起拥有这具身体。”

“你是谁？”

龙御奢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境里，但是那双眼睛太过真实，仿佛悬在自己脑海上方，猎月一般的照着自己，“你在我的脑子里？”

“你说呢？”

猩红的眸子一弯，龙御奢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吊起的眼梢和睫毛投下的阴影，那样的笑眼让龙御奢觉得该死的熟悉。龙御奢脑子里一瞬间划过一个想法，但是转眼就被他自己抹杀掉了，他摇了摇头。“你都已经想到了答案，又何必不承认呢？”

“不可能。”

龙御奢咬牙切齿。“你我心意相通，你骗我也骗你自己又是何苦呢？”

龙御奢不敢多想，他清楚的记得回复意识之时，口中弥散不去的血腥气，他记得那个味道……“什么味道？是不是很滑很香啊？唔……你居然嫌腥吗？”

“不可能！”

龙御奢猛然醒转，他瞪着眼睛看着床帐顶，那上面精致刺绣的龙张着嘴吞云吐雾，却仿佛在嘲笑龙御奢。那个梦中的声音又恍惚响起：“想知道答案吗？”

龙御奢咧嘴笑了笑：“事已至此……自然想知道……”想知道那个在梦中没完没了搅扰自己的是什么，想证实自己的猜测。“这才对嘛，这才像是一个能够跟我一起拥有这身体的灵魂嘛，”那声音笑了，“去照照镜子。”

龙御奢听话的起身，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看见镜中影像开了口，“要不要考虑一下啊？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吃遍天下，不会有人管你，要不要试试？”

龙御奢惊得退了一步，他看见自己的左眼变成了红色，左边嘴角不自然的斜挑着，那样的笑容是龙御奢从来不会有的：“你是谁？”

“放松点年轻人，”镜子里的影像再次开口，他抬左手在右边脸上缓缓落下，“我在你脸上留点纪念，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你……”细密的疼痛让龙御奢麻了半边腮帮子，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拿着小刀在额头上一笔一划的刻字，鲜血漫过眉峰，浸入眼角，在脸上留下一条泪痕似的血迹，那是一个工整的“燭”字，最后一笔的点圆润可爱，然后左手似乎考虑了一下，挪到眼睛下面，再次下笔，龙御奢的脸此刻已经疼的麻木，他得以留神左手的动作，一点一提一勾一划，手腕手指的弧度都无比优雅，就连时常用食材雕花的自己也自愧不如，龙御奢无奈的承认那只手确实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