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龙神的暮枭，他两手交握着，手指下意识的抠着拇指指根，抠的疼了都没停下，本来蜷卧睡姿的龙御奢整个人挺的像僵尸，白胤晨扭头看着他：“你紧张什么？”

“没……”龙御奢低声的。“别怕，你好好睡，若是烛龙出现，有我在。”

白胤晨不禁软了语气，伸手摸了摸五子的额头。“哦……”龙御奢侧过身，像平日里一样蜷缩起身子，闭起眼睛，银色长发铺了满床，也或许是真的累了，没一会便睡熟了。白胤晨可能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龙御奢，纵然凶性难改，想到这也是自己的骨血，白胤晨心里那点对龙御奢的抵触也少了些，他叹了口气，伸手挑起一缕龙御奢的头发在手里把玩，还真的有些像暝邪，这头长发真是软滑的水一般，眉眼之间也有暝邪模样。忽然睡梦中的龙御奢眉头一皱，双手抓紧了白胤晨的衣角，身子蜷的更加厉害，甚至开始发抖，白胤晨连忙搂住了儿子，眉心紧蹙的低声唤他：“小五？小五醒醒……”“不……不要……”龙御奢忽然开始挣扎，他的手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抓向自己的眼睛。白胤晨一把抱紧了龙御奢，腾出一只手覆住他的额头，凝神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干扰烛龙对龙御奢梦境的控制，可是他的精神力刚刚触及龙御奢识海，就被更为强大的精神力挡回，精神力方面白胤晨不得不自愧不如，然而两股精神力互冲给龙御奢识海带来的冲击还是让他猛然惊醒，他看着紧抱着自己的父亲，怔怔的说不出话。“小五？吓着了？”

白胤晨拍了拍他的脸。“……没什么……谢谢爹。”

龙御奢缩了缩身子，扯过自己的被子，却忽然被另一床被子裹住了，待龙御奢回过神来才发觉是父亲用被子把自己两人裹在了一起，龙御奢慌乱的想出去。白胤晨按住了他：“别动了，一会若是又做了噩梦，不知道他会让你做出什么，还是我搂着你保险点。”

“哦……”龙御奢瑟缩着。“怎么？我怀里冷？”

“不是的……”龙御奢摇头，强撑出一个笑，“我……有点不习惯……”不习惯被父亲的气息包围，也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怀。“之前……许是我忽略你了。”

白胤晨看着五子的样子，微皱了眉头。“是我不争气……”龙御奢觉得自己眼圈发热，嘴角抽搐着努力的笑。白胤晨给五子顺了顺背：“快睡吧，你伤还没好。”

龙御奢几乎是感激涕零的闭上眼睛，犹豫了很久很久才将手搭在了父亲的胳膊上。这一次，说不定真的应该谢谢烛龙呢。“不用谢我，你该恨我才是。”

祝野垣盘膝坐在龙御奢对面，支着下巴笑看。龙御奢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对面的祝野垣，这次的梦境是数万年前龙荒的小院，不知名的花树在风中摇荡，巴掌大的白色花瓣飘飘荡荡，带着母亲般的温馨香气。“他这么疼你，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会像那个我讨厌的人一样，被关在某个地方被永远遗忘。”

祝野垣笑着抓住一片花瓣，灵巧手指撕了几下，一只白色蝴蝶便落在草地上。龙御奢却像是早就知道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所以请你赶紧离开吧，回到今天之前的生活我可能会更好些。”

“傻孩子，”祝野垣起身，在龙御奢身边坐下，揉了揉后者的头发，“我要是离开了，你会生不如死的。”

“只要你能从我身体里离开，多痛苦都不是问题。”

龙御奢扭头认真的看着祝野垣。“不是你说的那种痛苦哦，”祝野垣笑着在龙御奢胸口点了点，“是这里的痛苦。”

见龙御奢不解，祝野垣接着道，“你想啊，你已经享受过了你父亲的温柔，被他关怀过，如果我离开，你的父亲也会一块离开的，你想想，那该多痛苦啊。”

龙御奢愣了愣，又笑起来，这次他笑的有点凄怆：“那也比因为你得来的关怀要好太多。”

祝野垣笑着摇摇头：“傻孩子。”

龙御奢却歪着头看着祝野垣：“你也很期待他的温柔不是么？你跟他的关系，似乎比我想象的复杂多了。”

祝野垣洒脱的仰身躺下，看着龙荒晴朗的天空：“果然既便利又不便利啊，我知道你的心，你也知道我的了。”

“你跟我爹当年，居然有过那么多事儿？”

龙御奢也懒得再针锋相对下去，眼前的人多少算是自己的叔叔，他扭头看着祝野垣，“那你又为什么不跟他说话，非要把我推出去？”

祝野垣笑，晃了晃头：“他跟我不一样，他想把我变成他那样的人，而我跟你一样，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要的境界，不想被束缚，不想被他洗脑。”

他挑起龙御奢一缕银发在手里，来回缠绕几下，又拿出个丝带一绕，竟是用龙御奢的头发编出一条银色小鱼，随手拿匕首一裁，丝带结之后余下的头发便做了小鱼银光闪闪的尾巴，“你也是不易，原本那样凶戾的性子，怎么被他磨成了这样，不伦不类的？”

他把小鱼塞在龙御奢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