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林晴倒没有选择上吊,而是在家清理打扫。“当家的,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回来了?”
林晴不可思议的瞪大美眸,她自然闻到油纸中包裹烧鹅的香味。旁边的沈妞妞口水都流了一地,但不敢上前夺食,她知道,爹爹一不高兴,赏她一巴掌,她的小脸都得肿上半个月,她只敢杵在原地,奋力的嗅着空气中的香味。沈黎呵呵笑道:“改善改善伙食,下午要干活了。”
说着,他将背上的包袱丢在桌上,打开后,林晴的目光先是被肉吸引,她用力咽下口水后,又看到烧鹅,最后好奇的打开有油纸包裹的红糖,旋即揉了揉双眼:“这是,红糖?”
“是啊。”
他顺手从桌上拿来擀面杖,打碎红糖后,拿出其中一小块,丢给沈妞妞:“吃吧,以后让你吃个够。”
小女孩,哪有那种准头,糖丢给她后,直接掉在地上,她也不嫌弃,捡起来就开吃。“肉,烧鹅,中午都煮了,夜晚再吃剩下的,今天让你们母女开开荤。”
沈黎拿着红糖,走向厨房,林晴连忙跟在他身后。中午,三人,两菜一肉汤,丰盛无比。多少年了,林晴都没吃到这样的伙食,她一边扒饭,委屈的泪珠扑簌簌的流入碗里。“放心吧,以后好日子还长着。”
沈黎伸出手,想摸摸她脑袋,见她下意识缩起脖子,又叹口气收回来。吃完午饭,夫妻二人将厨房收拾了一番,开始了炼糖大计。说是二斤糖,用黄泥淋几遍,实际上要麻烦许多。那些颗粒状的糖,要一点一点的收集起来,然后晾干。一整个下午,两人才做出一斤糖,剩下的黄泥水中,还有点点白糖,需要慢慢的清理出来,这是个细活儿。林晴擦拭着额头晶莹的汗水,她将竹子削成签,一点点的拨弄着黄泥上的白糖碎末,小心翼翼的挑在油纸上,就等晾干。沈妞妞蹲在一旁,聚精会神的流口水:“娘,这糖好漂亮,像冬天的雪子一样。”
“是啊,这种糖,有种好听的名字,叫做雪花糖。”
沈黎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跟女儿说话,可是沈妞妞身体猛然一颤,然后沉默不语,就这么看着漏斗上的黄泥。孩子,还是记得住挨过毒打的。夜幕降临,倦鸟归巢,贫民窟中为了省下一些灯油,早早的睡了下去。家中穷,掌灯的蜡烛都没有,只能明日接着炼。那些碎渣,林晴收拾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弄出二钱出来,不过这也算是收获颇丰,如果按掌柜的双倍价格来算,那就是四十两银子,外加八十文钱!她如获至宝的将白糖用油纸包裹起来,藏在枕头下。翌日一早,沈黎便拿着半斤白糖来到苏记牙行,其他的白糖,林晴在家收拾,留些糖给沈妞妞吃。而且,拿的太多的话,会显得白糖产量极高,从而拉低价格。“真是半斤雪花糖!”
掌柜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这这这……”他两眼放光的看向沈黎:“沈小哥,我现在立马给你拿二十斤红糖!不!五十斤!!!”
“别,我可要不了那么多。”
沈黎哭笑不得:“别,就二十斤吧。”
“那,能出多少这种雪花糖。”
“不少于二斤,你要知道,糖块越多,杂质也就越多,所以越难炼制。”
实际上,沈黎是留了个心眼的,说太多的话,可能引来他人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万万没想到,二十斤炼出二斤雪花糖,已经是超高的成功率了。掌柜眼珠乱转,他可记得,之前沈黎说过,二十斤至少能成个三五斤雪花糖,看样子这年轻人在说谎,不过他并不点破,笑眯眯起身替沈黎斟茶:“如此,那就拜托沈老弟了!”
沈黎心里一沉,隐隐觉得不妙。半斤雪花糖,换了二十两银子,本来应该是十两的,是沈黎炼制的雪花糖质量太好,掌柜以双倍价钱收下。掌柜站在牙行门口,笑眯眯的送走沈黎后,转过身脸色骤变,连忙叫来两个小厮。“你们俩,跟着他,看看他在哪里炼糖,如果能拿到雪花糖的配方,一人奖励一千两银子。”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旋即争先恐后的往沈黎的方向跑去。沈黎背着二十斤糖,着实有些沉,不过兜里有粮,心里不慌,他满心欢喜的来到各个摊位前,挑选各种日用商品,有了钱,说话顿时有了底气,分贝都提高了几分。“老板,肉,要瘦的,骨头要硬的!”
“米,要白的,馒头要圆的!”
“布,要细的,马车要租有力的!”
……于是乎,他租了辆马车,一路飞驰回到贫民窟的杨柳巷。这可苦了天元赌坊的两个壮汉,人跟在马车后跑,腿都快跑折了。他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孙子,去哪里搞得钱租的马车?”
在他们身后,苏记牙行的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为了一千两,拼了!回到家中,林晴看到沈黎包中的琳琅满目,顿时眼睛都直了:“这些,都是早上的雪花糖换的?”
沈黎将包裹拉的更大一些,笑眯眯的说道:“我说过,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林晴眼中划过苦尽甘来的委屈,她默默的整理包裹:“我不求你赚多少钱,只求你不要赌钱,不要再酗酒了。”
她袖口露出洁白的手臂上,犹自青一块紫一块,有些红肿的地方还没有完全消除。沈黎叹口气,柔声道:“放心吧,以后你们娘俩,会越来越幸福的。”
说着,他从包裹里变戏法般拿出一个拨浪鼓,伸手递给沈妞妞:“你说是不是呀,妞妞。”
沈妞妞难得看到爹爹如此宠爱的表情,倒也没吓的大哭,而是畏惧的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小脑袋看爹爹到底想做些什么。身体上的创伤很容易修复,可心里创伤,需要时间来弥补,接手了这具身体,那就得替这具身体负下一些责任。沈黎也不强求,从包袱里拿出跌打药酒和药粉,交给林晴:“我这头上,不能总用香灰,帮我换个药吧,免得感染了,这跌打药,你要擦拭在身上,可以好的快一些。”
林晴默不作声的点头,下意识的摸向自己手臂上的淤青,眼中有水雾弥漫。“对了,在厨房提炼白糖时,切记关好大门,窗户都用纸糊上。”
直到现在,他也没忘记苏记牙行掌柜两眼精光的样子。不出他所料的话,苏记牙行虽然不会派人明抢,但可能会监视他们。中午,一家三口饱餐了一顿,人吃饱了,心里也踏实了,这两日,林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夜幕渐渐降临,二十斤糖,只炼出两斤多白砂糖,接下来还是要等几天,如果沈黎去的太频繁,牙行掌柜怕是又送来一堆红糖。他一身才学,可不想穿越后作为一个炼糖人一直生活下去。临睡前,他特意关好了大门,又趁着夜色,将厨房的漏斗收起来,又将黄泥丢在自家菜圃里,这样即使有人夜晚过来查看,也查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