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双手沾满黄泥,宠溺的在妞妞脸上抹上一道泥痕,随即唱道:“让我们荡起双桨……昂昂昂……小船儿推开波浪……”一旁的林晴看着爷俩嬉闹,不禁笑意连连,近日,她脸上时常出现的苦涩完全消失不见,或是毁了卖身契书的缘故,让她笑起来格外发自内心,只看一眼,便觉得阳光正好,人间值得。“你啊,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些四六不着调的儿歌,那些梨园小调你倒是一个没学来。”
说着,她忽然睫毛一闪,恍然道:“莫不是你往日喝花酒学来的,可青楼女子,总不会唱这个吧?”
沈黎歪着脑袋,脑海里浮现几个青楼女子,搔首弄姿,开口唱起小螺号,他忍不住脖子一缩。“你听的也有啊,手上活别停,等着赚钱呢,听好了。”
他想起近年来突然爆火的小曲儿,不由得清了清嗓子:“桃叶儿那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其位的明阿公……”“一更鼓儿天,姑娘她泪涟涟。最可恨的那个亲爹娘,常去赌大钱呐……”“二更鼓儿发,小六儿他把墙爬……”……“三更鼓儿天,月亮那照中间,好一对多情的人,对坐话缠绵呐。”
“五更天大明,爹娘他知道细情,无廉耻的那个丫头哎,败坏了我的门庭。”
……歌词的跌宕起伏,加上曲调的凄婉哀怨,让林晴不自觉的停下手中活计,眼中饱含泪水。若是沈黎还像原来一样,这不就是妞妞的真实写照吗?她越听越是动情,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又怕手上黄泥弄脏了衣物,不敢用手擦拭泪滴,只得将脸埋在双腿上,痛哭流涕。盘坐在屋顶上的小万大人,拿着苹果,竟也听的痴了,不过,他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四更呢?”
他歪着脑袋遐想连篇,最终化作一阵淫荡笑容,几个纵越,踩着瓦片飞到远处。贫民窟中的百姓,更喜欢听一些小曲儿,碧如扬州城中较为出名的《十八摸》。沈黎唱的这首探清水河,更是风靡整个贫民窟。这个世界的曲子,要么是文人雅士听的词,要么是平民百姓听的另外一种词,这种词大多露骨,直接描述情爱,以故事形式深入人心的极少。仅仅半天的时间,曲子传出去,金陵大部分的青楼都开始排练,用以招揽顾客。许多戏班子也在学,这种小调通俗易懂,词也不晦涩,正是百姓们所喜爱的。他们这些排戏的,对于那部戏火那部戏不火已经有了大概的经验,这首曲子,绝对会传遍整个金陵城!午后,沈黎整理了家中所有白糖,约莫有二十斤的样子,期间沈妞妞还吃了不少,不过这已经够用了,价值八百两银子,可以在城中挑一处较为不错的宅子。像竹园小筑那样的房子,是万万买不到的。将所有白糖装起来后,沈黎开始盘算起来,要不要一次性都兜售给牙行,或者散布全城各处牙行。很快,他都觉得两种方法都是不妥的。散布全城各处,到时候大家都盯着他手中白糖,怕是他寸步难行。若是将白糖一次性都兜售给牙行,怕是今晚家中又来一伙牙行的人,到时候赌坊的人和牙行的人碰到一起,家里乱成一锅粥。嗯?牙行和赌坊?他眉头一跳,忽然机械的扭过脑袋看向林晴,将林晴吓了一跳。嗯,狗咬狗,怕是一嘴毛。他不知道的是,牙行的人已经来过,这已经无伤大雅了。两个势力,都不容小觑,这年头,商人极其卑贱,苏记能在金陵城中心开这么大的牙行,想必是有些背景的。起码认识一些有手段的人,而天元赌坊虽然不大,应该是黑白通吃,否则也很难混下去。那么,可不可以…………他背着二十斤的白糖,嘴角咧起走向外面。这么多的钱,林晴也有些心惊肉跳,这贫民窟中的人大多素质不高,若是遇到沈黎旧日玩耍的泼皮们,怕是这八百两一文不剩,她连忙冲进屋内,将家中唯一一把菜刀用布包好,塞进沈黎怀中,再三嘱咐。“千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去了牙行换了钱,立马就回来,记得不?”
沈黎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放心吧。”
“若是……若是你想……可以去添香楼玩玩……”添香楼,那可是金陵城中,最大的风尘场所。还是古时女子好,这也太大方了。沈黎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随后用胳膊捅了捅林晴的胳膊:“怎么,你就不能陪我玩玩吗?“林晴脸上顿时羞成一块红布,连忙道:“你快去吧。”
说罢,她羞不可抑的捂着俏脸,关上大门。“嗯,回来是该玩玩了。”
暖饱思淫欲,回想起来,自己貌似从穿越过来后,就没有与林晴同房过。沈黎将白糖袋子往肩上挪挪,迫不及待的朝着城中心走去。或许是知道近日他欠上一百两的巨款,他往日的那些狐朋狗友瞬间消失不见,再也不联系,更别提登门拜访了。很快,苏记牙行到了。他背着一个大包裹,让苏记牙行的掌柜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黎,没等他询问,沈黎便轻轻点头。“上茶!上好茶!”
掌柜眼睛瞬间亮了,连忙邀请沈黎进入后院客房,找来两个小厮,殷勤的摇着折扇。沈黎将布袋重重的砸在太师椅上,便有一些白糖顺着袋子缝隙蹦出来。掌柜的眼睛都直了。发了发了! “詹掌柜,以后,怕是不能给你送糖了。”
没等掌柜的说话,沈黎便苦着脸,一副幽怨小媳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