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平县,直线距离金陵城近百里,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只是,伏牛山挡在仙平与金陵的中间,唯一一条小道,却经常有山贼出没,导致这条路基本上没人敢走,若想到仙平县,需要绕过伏牛山。本来半天的路程,生生拖到两天。“这入山的唯一一条阔一些的道路,被山贼霸占,三家山贼,居然还能搞出分期管理的策略,一个月,前十天观雀峰的人来打劫,中间十天驼牛峰的人来打劫,至于最后十天,则是鸡毛岭的人打劫。”
萧林焕拿着刘肆赠送的资料,越看额头皱的越紧:“如此行径,完全切断了仙平县与外界的联系,以我看来,这仙平县倒不像是个盆地,而是个猪圈,这群人,是将仙平县当做猪养呢!”
“天子脚下,竟有这种事发生,官府还不派兵围剿,当真尸位素餐。”
沈黎摸着下巴:“闫海容也应该有苦衷,他上任不久,怕是无法指挥金陵守城大军。”
“这匪这么久都剿不了,怕只怕这金陵城中有人里应外合,才使得山贼们这么猖狂,你看,近些年,不管是谁的物资从伏牛山附近经过,基本上都落得一个下场!”
“呃,别乱猜测了,当心社区送温暖。”
刘肆给的有用信息并不多,主要是这伏牛山的山贼们,极难渗透进去。这里的山贼已经存活百年,甚至还有些是父子相传,他们自给自足,有的自己培养山贼,外人很难取得信任。萧林焕深吸一口气,仙平县的百姓,怕是他们的养猪场了。而且,仙平的县衙,怕是早与山贼沆瀣一气了。马车缓缓前行,沈黎忽然开口道:“刘齐,先绕过去,到了仙平再说。”
“少爷?”
刘齐不可置信的问道:“不是先去剿匪吗?”
到时候县衙与山贼里应外合,怕是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起码,要给当地百姓一些信心,咱们是去拯救他们的,不是山贼的同党。”
沈黎摩擦着手指。他知道,这样的确要危险许多,但万事开头难,若是能将此地拿下来作为自己的商业基地,那自己才算在大渝站稳脚跟,日后除了皇帝老子,没人敢跟自己叫板了。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人,还是有些底牌为好。萧林焕也看向他:“沈大哥,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仙平县的背后,虽然没有那么多陡峭的山峰,但要弯很长的路,几乎快两天才能到。但沈黎心意已决,他拉开马车帘子,看着后面跟着步行操练的五十小军队,苦笑着摇头。这些,大多是炮灰了。车队慢慢悠悠的在官道上走着,还算平稳。他们现在要穿过越县,才能到达仙平。越县,据说是另外一个伯爵的封地。定远伯爵。据说也是买的官职,只是买的比较早,算是最早支持陛下的那一批人,加上他为人低调,陛下也懒得动他,相当于一方县长。不过,越县要比仙平县好管理许多,他们那边良田无数,几乎全城的人都是佃户,每年交上去的税也有不少。沈黎一行人自越县东门进入,穿过西门,又前行半日,过了一个山坡,才看到仙平县的北门。不过,这仙平县,当真是穷苦之地。破旧的城墙,没人修补,上面到处都是漏洞,甚至很多地方已经倒塌。这里面的百姓,大多逃到越县来做工,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也怪不得朝廷如此大方的给封地了,这个地方,几乎是一座死城。沈黎坐在马车上,看着人丁稀少的城池,苦笑不已。这是派自己过来扶贫的了,看着自己钱多呗。修城墙要钱,剿匪要钱,给百姓安置要钱,一切,都是钱。稀疏的百姓看着整齐划一的护卫队,皆好奇的出门观看。山贼,可不会这么整齐,他们都是当街纵马,见谁不爽一刀劈下去。马车上,一个巨大的黑色旗帜,迎风飘扬,上面威风凛凛的一个“沈”字。沈黎招来刘齐。刘齐忙从车厢内拿出扩音大喇叭,站在车顶。“诸位乡亲,诸位街坊,我们是定安伯爵府的,伯爵大人来仙平县了!”
“伯爵来了,青天就有了!”
“伯爵来了,仙平就太平了!”
……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都好奇这位新来的伯爵大人,到底是谁。马车在城内兜兜转转一两个时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脏乱差,残垣断壁,荒凉无比,整座城,没有一丝活力。那些跟在后面的百姓,目光呆滞,耷拉着脸,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县衙的人,早已收到风声,皆换上最干净的衣物,静候伯爵大人来临。县衙也苦啊,所有官员,官府都破了许多大洞,尤其是县令大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宛若一个要饭的小老头。沈黎却轻哼一声。装的太过了。他简单看了一下资料,这个老头县令,姓余,在位十二年,说是兢兢业业,但不知道怎么兢兢业业。“下官,参见伯爵大人。”
看着下面一大群的人跪倒给自己请安,沈黎摸摸鼻子。三百万,值!他缓缓抬手道:“行了,免礼。”
接着,队伍里走出两个士兵,将他从轮椅上抬下来。他被人推倒县衙大门前,下方,那些百姓纷纷好奇的看向他。“各位,我到仙平,便致力于改善这里的民生环境,你们现在遇到的难题,有很多,吃饭,山贼,工作,等等等等。”
“但我觉得,首要的,还是山贼。”
他缓缓将手指向一旁的伏牛山脉,那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的确是建造山寨的好地方。“山贼,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你们想想,你带着老婆,出了城,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山贼给劫了!!!”
“多么恐怖?”
“所以,我决定,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剿匪!!!”
众人呆滞的看向他,没有丝毫反应,让他有一拳打在空气中的感觉。也是,这里的百姓,都没经过教化,更多的是麻木。在他们看来,新任的伯爵,与县令,是一丘之貉。余县令见他耍过了威风,便笑眯眯的说道:“伯爵大人,旅途劳顿,下官略备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