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石展独自推着个自行车。 仅凭着他那惊人的记忆力,就能顺着大马路,慢慢悠悠的向前走。 从背后望上去,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淡定与从容... 自从拓石展的眼睛,被小军阀刺瞎之后。 原本就记忆力惊人的拓石展,他在这方面的本领,就愈发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只要他走过一次的路,拓石展多半都能,凭借着自己超人的感知能力、和记忆力。 他就能原路走回去。 只是大马路上行人千千万,每一天、每一段路,都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点变化: 要么是多出来一个坑。 要么是多出来一块落石。 只不过有拓海丽在暗中帮助,拓石展便可以毫不费力地顺利前行。 若是马路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什么坑、或者是石块的话。 往往拓石展的脚刚刚提起来,此时必定会有一块小石子,从公路边的草丛中,悄无声息的弹射而出。 精准的砸在路障之上。 听力和感应力,都远超常人的拓石展,便能在落脚那一瞬间,完美的避开那些土坑、或者是石头。 而缀在他身后,10几米远开外的支书和大队长二人,则对此一无所知。 在他们的眼中, 各自还正深感诧异:走在前面那位身形高大的神秘粮商,他似乎对这一片的地理环境,非常非常的熟悉。 而且支书和大队长,还以为这位粮商的视力极好。 因为看他走起路来,居然不用低头看路、就那么昂首挺胸的阔步前进... 如此行进了好几里。 一行人,终于来到那个巨大的石窟之前。 此时,大马路通往那个石窟之间,还有近2里的路程。 那边的小路崎岖难行、乱石林立。 拖石展只站在道路的分岔口处,便驻足不前。 “同志,你带来的粮食呢?”
大队长一只手紧紧攥着盒子炮,一面紧张的四下里张望,“同志啊,我恐怕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这件事情,关系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请你千万不要在我们面前,玩半点虚的。若是你骗了我们两个,那倒没关系,咱也认了。 可我们俩的身后,还站着2000来位父老乡亲。他们能不能顺利的熬过今年的春荒,就全指望这一批粮食了。”
拓石展叹口气:“两位领导,若不是有一位姓罗的小同志,非得逼着我来和你们交接粮食。 你以为我愿意半夜三更的,到处瞎跑? 我手中有粮,犹如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要不是那个姓罗的小子,软磨硬泡。 你以为,我非得来贴着卖给你们?是你们的价钱出的高呢?还是你们的面子,更比别人更大一些? 将你们手中的家伙放下吧,估计那两把,年龄和你们差不多大的玩意儿,可有点不保险...” 支书难堪的嘿嘿一笑,“同志呀,你也要理解一下。并不是我们信不过你,而是这事儿的关系,实在是太重大了!我们才不得不如此。”
拓石展冷哼一声,伸手往石窟方向一指:“相信那个防空洞,你们也找得上。 那你们自己先去看看吧,核对无误之后,你们再出来,叫民兵们上前来搬运粮食。 记住!在此之前,让那些民兵原地驻足,不许再靠前半步!”
拓石展这人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扛枪之人的手上。 所以, 在他的心里,对一大批扛着枪的人,始终存有一种很强的、出自本能的戒备心理。 黑暗之中,大队长掏出火柴,将手上提着的马灯点着。 而老支书,则在他的衣服外套下面,暗自握紧了手中的盒子炮。 并将大拇指放在驳壳枪的保险之上,全神贯注地凝神戒备。 以防不测。 大队长在前,提着马灯照路。老支书则侧着身体,一步一步的横着往前挪。 犹如沙滩上,一只充满了戒心的螃蟹。 等到两人进了洞窟,在石洞里面摸索着又前进了2,300百米,忽地在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大堆一大堆的麻袋! 这个石窟非常的大。 马灯虽然明亮,可照毕竟照亮的面积,也很有限。 大队长和老支书二人,也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因为他们嗅觉灵敏。 总之, 在这个时期的人,但凡哪里有点点粮食,似乎都能闻的出来一般! 两个人手里,哪怕没有那张马灯,就仅仅凭着自己的嗅觉,恐怕也能准确的找到这么大一堆粮食。 “这么多啊?”
大队长举起马灯,嘴里啧啧赞叹:“罗旋替我们联系的这个粮商,果然有实力!”
老支书上前,从后面翻出一麻袋红薯,提在手里掂量了掂量一番,“这一袋子红薯,不会低于150斤。”
放下红薯,老支书又另外找了个麻袋。 随后隔着麻袋捏了捏,分辨清楚了里面装着的,是玉米之后。 然后, 也提起来掂量了一番,开口道,“这一袋子玉米200斤,只多不少。”
紧接着,老支书和大队长二人,又查看了几袋子大米。 由于麻袋堆的太多、太高,二人一时半会、也分不清这一堆粮食具体的斤称。 但老支书和大队长可以确定的是:至少人家送过来的粮食,是货真价实的,毫无虚假。 做事很谨慎的老支书,甚至还解开了其中一个麻袋将马灯凑过去,仔细看清楚了里面的装的粮食质量。 最后才满意的、朝着大队长开口道,“通知大家伙儿,前来搬粮食吧!让他们尽量把动作,都给我放轻一些,千万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私自进行粮食交易。 不管怎么说,这种行为,都是不符合上级规定的。 大队长可不想,给那个粮商增加风险,以至于以后,自己再需要买粮食的时候。 那可就没人会和自己交易了。 同时, 老支书和大队长二人,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这种麻烦,不仅仅是来自于上面,而且也有可能,会是来自于临近的生产大队。 “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去通知大家伙儿前来,开始搬运粮食吧。”
老支书从腰间拔出盒子炮,闪身站到一块巨石后面,瞬间就进入了临战状态。 而大队长则提着马灯,小心翼翼的出了洞窟,返回到大马路上。 朝着等候在那里的拓石展到道:“实在是...太麻烦你这位同志了!我代表梧桐大队,所有的父老乡亲们,谢谢你了!! 至于这一批粮食,如果有长余的话,我们大队应该补给你的差价,下一次,你只管到我们大队部来拿就行!我们随时恭候。”
买卖完成。 拓石展也不愿意多说话,只是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往红星公社方向走去。 这也是罗旋事先就吩咐好了的:等到今天晚上的交易完毕。 罗旋让拓海丽的爷孙俩,径直去红星公社,街上自己租住的那个房子里面歇息一晚。 然后第二天,天不见亮便蒙头蒙脸的,回正兴生产大队就行了。 总之, 拓石展爷孙出门,务必要遵循一个原则:尽量少在人前露脸! 辞别了梧桐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二人,拓石展只管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至于自己身后,究竟有没有人盯梢? 这屁事,拓石展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以他自己的身手,和敏锐的感官、远超常人的听力,拓石展对自己身后有没有尾巴缀着,异常的有信心。 再加上旁边的草丛之中,还有自己的孙女在那里盯着。 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够盯自己的梢? 只等到拓石展和拓海丽爷孙俩,回到了红星公社、罗旋租住的那处房子之后。 等他们关上门,已经准备休息之际。 此时, 在拓石展身后的十丈开外,有一道黑影却一闪而逝... 此人的身手,一看便不凡! 只见他身轻如燕,灵敏如狸猫,举手投足之间、翻墙越屋之际,竟然悄无声息。 根本就不会发出半丝声响... 南华宫中,一处偏僻的小院之内。 成茂老道扯下头上的夜行衣,满脸笑意的、看着坐在油灯下看书的罗旋。 开口笑道,“你这小子!明明是干的济世救人的善行。却搞的像那些偷鸡摸狗的下三滥一般,这又是何苦来哉?”
罗旋头也不回的答道:“不这样做,难道我还敢在那麻袋上面,写上某某某、援助某生产队的粮食?”
成茂老道呵呵一笑:“此言有理。可你就不能将那粮食,捐赠出去?”
罗旋摇摇头,“如果行善,能够给双方都带来好处的话,如此便会更加的长久。 同时也能鼓励更多的人,勇于去做好事。 但若是总让英雄流汗又流泪,这可不是一个长久的好法子。”
成茂老道点点头,“你这小子,左说左有理,右说右有理。 我也不和你在这些方面纠缠了。 只是,为何你不能将这些粮食,放于在我南华宫里? 然后通知需要之人,随时前来取走便好?”
南华宫占地面积很大,空余的房间和院落,也很多。 要是将这些粮食,放在南华宫中,确实要比去荒郊野外,到处寻找石窟、防空洞什么的。 要方便很多。 罗旋放下手中道家典籍,抬头望着窗棂,许久没有说话。 南华宫再过几年,还能不能护得住,那都还是两说的事情。 如今,成茂老道和华茂老道身上,已经有了不少光环护体。 在罗旋看来,这已经足够了。 过犹不及。 如果南华宫,也参与了卖粮济世的事情,将成茂老道的名声搞得太大、太响亮了... 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件事情,我有我的考量。老祖所提的建议,我会认真思量思量。”
罗旋站起身来, 拍拍屁股道:“今日之事,有劳老祖辛苦一趟了。如今事情已了,我便回去睡觉了。老祖保重,告辞。”
成茂老道点点头,“去罢!早些休息...喂喂喂,你倒是把贫道的《太平真经》给我放下啊...喂!”
他的话音还在屋子里回荡,罗旋的身影,已经去得远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罗旋和拓石展他们,在各自的房子里各自酣然入睡。 而此时的梧桐大队支书、和大队长他们,则正在忙着搬运粮食。 这么大一堆粮食,要想顺利的搬回他们的大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要是不出意料的话。 这半道上,恐怕就应该会出点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