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随着小顺子一声尖叫,皇帝夜半突招云淑女侍寝的消息传遍了后宫,还没待后宫众妃反应,萧启元又下了一道圣旨,将云从瑢晋封为“选侍”。皇后这才方写道“夫妻之道,参配阴阳”,闻得消息,不禁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点丑陋的墨点随着宣纸的纹路逐渐晕开,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对着身边神情严肃的女官端芳又重复了一边:“你说云淑女昨儿一整晚都留在皇上的乾安宫中?昨晚皇上不是让众人散了,没有点召任何人吗?”
端芳看了一眼旁边也难得一脸错愕的珍贵妃,肃声道:“此事有关宫规,奴婢怎敢妄自污蔑主子,方才皇上的圣旨也已经下到了明华宫,说是直接晋封云淑女为选侍,还赐下了前日南海省府刚上供的一匣子东珠。”
皇后深吸一口气,微微蹙起眉,转头对珍贵妃道:“按着祖宗规矩,也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妃以下位分是不允许留宿乾安宫的,纵然承露,也得在事罢之后立刻谴回其宫,云淑女入宫之前还听闻乃是礼仪模范,怎么会做出如此放浪形骸、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珍贵妃不想接她的话茬,实在是心里认为这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云淑女能够留宿乾安宫,必然是萧启元的意思,然而她不说话,皇后却没有放过她,肃声唤道:“珍贵妃,你认为此事该如何?”
珍贵妃愣了一下,皇后点名让她说话,她就是在不愿意开口,也得找上几句话来说:“恕臣妾直言,看在皇上喜欢的份上,也不过只此一次,便随她去吧。”
“皇上喜欢便随她去吧?!”
这句话仿佛引爆了皇后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登时狠狠一拍桌子,神情显然是怒不可遏,但珍贵妃却从她的愤怒中嗅到了一点点酸味,“无规矩不成方圆,何况皇上是九五之尊更是万民表率!正因如此,皇上理当比我们更懂规矩,更守规矩,否则宫规何在,祖训何在,国法何在?本宫去向皇上进谏!”
说罢,皇后一摔笔正欲出门,不料,珍贵妃那如空谷幽兰的声音又响起:“皇后娘娘息怒,或者当中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皇上是太后娘娘抚养长大,太后娘娘当年就是最谨慎守矩不过的人,皇上这么多年来也未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您贸然进谏,或许惹怒皇上,反倒不好……”皇后闻言,倒是清醒了一点,深吸几口气,脑子也渐渐清明了过来,想起昨日见那云淑女的第一面,云从瑢打扮得妖妖娇娇,媚态横生,一看也不是什么规矩的人,必然是这个妖女勾引皇上,这才不过入宫第一天,就能引得皇上为他破例,这样的人……绝不能留……珍贵妃眼看皇后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不由得眼皮一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心里不由得为那位新晋的云选侍担忧起来。她长叹了一口气,望向殿外的天空,如果她昨晚没有看错,从窗外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这个活泼好动的云选侍吧,这座规行矩步、死气沉沉的宫殿里,唯独这个跳脱的云选侍让她感受到了春日花开的生机。不管旁人怎么想,四仰八叉躺在龙床上听封的云从瑢就差没乐出一脸褶子:“哎呀,睡了一觉起来升官了,美滋滋。”
坐在一旁自食其力不指望云从瑢帮忙梳头的萧启元手上一顿,随即冷冷瞥她一眼:“你今早不用去皇后宫里请安?”
云从瑢愣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叉腰道:“老娘侍寝不辛苦吗?她又不侍寝,凭什么哔哔我?”
“你侍寝?你侍了什么寝?!你昨晚睡姿简直令人发指,朕差点被你踹下床去,你还得意呢?”
萧启元没听懂哔哔的意思,但是听懂了云从瑢这臭不要脸的夸耀口气以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骄傲,顿了顿,又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回头对云从瑢肃声道:“你别没个正经的,朕没有同你玩笑,在这个宫里便是朕也要谨守宫规,何况你晋了位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选侍,今日的请安,朕念在你昨夜辛苦可以替你免去,但你要知道若你因此恃宠而骄,以皇后的身份要处置你根本无需过问朕的同意。”
云从瑢“哦”了一声,表情仍旧嘻嘻哈哈,似乎还是没当回事儿,从昨晚暴露了武功开始,她知道自己在萧启元面前早就被看破了伪装,自然就懒得再顶着一张规规矩矩的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