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老头慈祥的抚摸着喊声最大的画家的头发：“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自愿的吗？”

“当然！祭祀大人！”

画家眼神疯癫狂热：“神明会见证伟大的时刻，这是我无上的荣耀！”

“好！请躺在祭台上吧。”

画家闻言兴奋的跑到祭台旁乖乖躺下，解开衣服露出胸膛。老头拿出献祭的尖刀，庄重的念诵祷告之词。“伟大的牺牲者，待仪式完成，真理将会降临。人们永远记住你的牺牲。来世的道路上，你将加冕为王！”

尖刀干净利落的刺入献祭者的心脏。在喷涌的鲜血中，画家浑身抽搐，面带微笑激动而亡。鲜血缓缓从祭台上滴落，汇聚成小溪流入水潭中。众人见状发出鬼哭狼嚎的欢呼声。整个空间隆隆作响，震的李玄眼角抽搐，头皮发麻。玛德，果然是一群邪教徒！廷达兴奋的摇着尾巴，这种血腥仪式对它来说就像过节一样欢乐。有趣，他们的进展比自己想象的快得多。虽然召唤不出什么神明，召唤个仆从还是可以的。眼看第二个信徒脱了衣服躺在祭台上，李玄想都不想就要冲出去。刚要有所动作，小腿突然一紧，是廷达咬住了他。“干什么？”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耐烦。“冷静，理智。”

廷达淡淡说道：“我们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这群人，或许不完全是人。他们的实力应该不错，你贸然出去多半会凉。”

“你怎么知道？！”

李玄声音沙哑的说道。他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情绪变得愈发的激动，一股无形怒火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看着李玄发红的双眼，廷达知道他已经受到了影响。“直觉！动物的直觉好不好！再说我的鼻子很灵，闻到了黑袍下腥臭的鱼腥味！”

“还有你没发现你的情绪上的问题吗？你竟然要冲出去和他们玩命！你变得冲动了。”

听廷达这么一说，李玄瞬间清醒过来。一想自己刚才的行为，冷汗刹那间浸湿后背。狗妖说的没错，自己的情绪的确出了问题。念了几句清心咒，一股清凉之意让混沌的头脑冷静下来。是妖魔精神类的攻击吗？防不胜防，果然可怕。廷达郁闷遗憾的摇摇头。天地良心，它可不是为李玄好。它比谁都希望李玄疯了。可是疯的地点如果错了就等于给他人做嫁衣了。为了不让那群教徒发现李玄的秘密，只能出言提醒了。李玄再也不敢冲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被洗脑信徒心甘情愿的像案板上的猪猡一样被宰杀。下方黑漆漆的水潭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潭水表面开始冒出气泡，短短几秒气泡越来越多，潭水仿佛煮开了一样剧烈的沸腾起来。阴冷不详的气息开始蔓延。众人兴奋的高呼一声，一把扯下黑袍，露出真容！李玄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强忍住大叫的冲动，惊恐的望着信徒们。他们保持着人形，但是身上长着杂乱的鳞片还有细细的不断扭动的触须。李玄见过他们，他们明明都是正常人，怎么突然变成了妖怪？难道说他们本来就是妖怪，一直都混在人类社会？连一点妖气都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妖怪真有两下子。这群教徒总体上还是人，但不多。张牙舞爪，群魔乱舞。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廷达，要不是他提醒，自己说不定已经被妖怪们分掉吃了。潭水剧烈的沸腾，大片腾起的血色浪花肆意拍打在半人半怪不断嚎叫的信徒们身上，汇成了一幅恐怖的画卷。“我神！听到您忠实信徒的召唤了吗？数百年了，请您降临！”

廷达狗嘴裂的老大，都快要乐死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这群蠢货要是能召唤出来它就当一辈子狗！廷达热闹看的正嗨，血色潭水突然高高拱起来，露出长满鳞片和鱼鳍的后背。一只鱼头人身的怪物从水潭中钻了出来。鱼头怪？！看到怪物出水，李玄小声说道：“弄了半天召唤了个化形不完全的鱼头妖怪，应该打的过吧。”

鱼头怪瞪着呆板的鱼泡眼，目露凶光打量着周围的信徒。看到祭台上的尸体眼睛一亮，走过去大快朵颐。为首的老头失落的摇摇头，又一个神仆。他从来不相信神话中神明陨落的故事，一直坚信他们信奉得神明只是受伤沉睡，只要聆听到信徒们的呼唤就会回应他们。可是数百年过去了，老头献祭了一批又一批信徒，却得不到神明的回应，他有些怀疑人生了。信徒们同样有些失望，不过眼神很快变得炽热和贪婪。别说李玄不明白，廷达也搞不清楚。他们的神色不是那种崇拜的炽热，而是对食物的炽热和贪婪。鱼头怪可以吃吗？一个下巴长满触须的男人流着口水，贪婪得望着这头身高两米的鱼头怪，变异的双手提着一把斧头。“祭祀大人，既然神明没有回应，那么这块宝肉能不能分给我们？”

“是啊，辛苦了这么久，不如给大家发点福利！”

“没错，只有活得久才能更好的侍奉神明，想必神仆也是愿意的。”

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家伙添了添满是獠牙的大嘴，疯狂的吞咽着口水。其他人，姑且还算人吧。他们齐齐围了过来，舞动着稀奇古怪的变异器官，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吃着柔软内脏的鱼头怪抬起头呆呆的望着这群癫狂的人群。“你们…什么意思？”

鱼头怪的智商虽然因为主神的身死道消智商变得低了一点，但是仍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你就不奇怪你的同伴为什么一个都没有回来？”

老头嘿嘿冷笑，言语中满是恶意：“估计以你现在的智商也明白不了，这都不重要了。”

话音刚落，老头抬手指向鱼头怪大吼一声：“夜宵时间到！”

“吼！”

众人兴奋一吼朝鱼头怪围攻而来！躲在暗处的李玄傻眼了，这他么是什么神操作？这哪是邪教徒的虔诚献祭，分明是信徒钓鱼执法吃神仆！廷达更是目瞪狗呆，它还想建个宗教过过瘾呢，现在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可不想当狗肉火锅。鱼头怪再傻也明白了，它怒吼一声：“你们，这群该死的亵神者！”

长着利爪的大手抓起尸体的双腿用力猛挥。跑在最前面的信徒们躲闪不及被尸体砸飞，惨叫一声，人仰马翻。“缚五肢！”

躲在后面的老头大声指挥。数条触须从宽大的黑袍下激射而出，精准缠绕住鱼头怪的四肢和脖子。还有几条触须从下面蔓延，非常不道德的缠住了鱼头怪胯下的荔枝和鞭子。鱼头怪嗷呜一声原地起飞，该死的亵神者竟然要抢他的命根子！只见它浑身鱼肉鼓胀，鳞片片片竖起，大手抓住触须，将触须尽头的信徒们用力甩了起来。“去死！”

鱼头怪力大无穷，几个信徒像风筝一样被甩来甩去，信徒和信徒相撞，发出阵阵筋断骨折的声音。信徒们惨叫着倒飞出去，进攻的阵势瞬间被打破。“鱼叉！”

老头不慌不乱，抬手扔出一根锋利的鱼叉。鱼头怪轻易的接住鱼叉，看也不看抬手扔了回去。老头一个驴打滚躲过深深插入地面的鱼叉，经验十分丰富。其他人纷纷从黑袍里取出鱼叉扔了出去。鱼头怪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呆滞的鱼泡眼闪过一丝慌乱，手中两根鱼叉胡乱的格挡。地形狭窄，鱼叉如林。信徒们的黑袍仿佛连着次元空间，一根接着一根不断射出。鱼头怪将两根鱼叉舞的水泼不进，仍然有几根鱼叉穿过防御，刺破鳞甲，深深扎进了它的肉里。鱼头怪连连痛呼，快速后退。只要退回水潭它就能逃出生天！老头见状并未阻拦，反而有意无意间指挥着信徒将鱼头怪逼向水潭。鱼头怪边打边边退，距离水潭越来越近。太好了，只有回到水里，它一定要将这些亵神者的存在告诉同伴，带着它们血洗这里！退到水潭边，鱼头妖毫不犹豫的跳进水潭。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待我归来时，敌血染青天！看到鱼头妖入水，老头淡淡说道：“收网！”

几个信徒围在水潭周围各显神通。触须、钳子、爪子拉住一根根绳索用力一拽。一张牛筋大网突然从水中提起来，里面正是不断挣扎的鱼头妖。“捕捉你们上百年了，对付你们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老头桀桀一笑，取出一副年头很久的银餐具，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享用“宝肉”了。鱼头妖身体涨大一圈，使出全身力道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牛筋大网越收越紧，鱼头妖很快动弹不得。信徒们看到大网里的鱼头怪欢呼雀跃，将它高高吊起，下面堆着一大堆柴火。“三分熟！”

火把点燃柴火，温度开始升高，气氛燃起来了！李玄不断的咽着口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群疯子竟然要吃烤鱼！刚才还想降妖除魔，现在看来，妖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钓鱼的信徒们。他已经得到不少消息，还是早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