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我没什么经验，请您多多指教。”

“好说，我就喜欢勇敢的人！”

轮船在视线中不断缩小，众人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海浪有点大，为了安全，四条船用绳子绑起来并排前行。死里逃生，众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互相安慰，介绍自己，治疗伤势，以及对李玄的感激之情。“那群怪物是怎么回事？”

“听说有人攻击了约克镇愚鱼教分教，它们信奉的神明的神仆发动了报复。”

“天呐，不是有宗教争端条例吗，为什么还要用如此凶残的方式争夺信仰！”

“除了邪教徒疯子，没人会这么做！”

“我诅咒他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着众人对邪教徒疯子的口诛笔伐，李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更加尴尬。不论是谩骂，还是感激，都让他处在十分尴尬的位置，尬中之尬。“船上有情况！”

一个小胖子放下千里镜惊慌的大叫。众人的话题被转移，赫伯特抢过千里镜一看说道：“那群怪物正在将尸体扔进海里，还有一些还跪在甲板上张嘴大声嚎叫着什么，离的太远，也听不清。”

其他人挨个接过千里镜查看，搞不懂那群怪物到底在干什么？约翰擦拭着染血的大剑，冷哼一声，“不管他们搞什么鬼，我们离他们远远的就对了。如果他们敢过来，先问问我的大剑答应不答应！”

平静的海面突然刮起大风，天边出现一片阴云，正朝这边快速涌来。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气息开始蔓延，众人刹那间精神竟然出现了一丝恍惚，划桨的动作慢了下来。“醒来！”

一声炸雷般的声音从李玄口中出来，众人一愣，清醒过来，心中一阵后怕。“可恶！我们竟然处在下风口！”

一个瘦高个男人骂了一句，手上划桨的动作快了起来。“这片乌云看起来不大，只要脱离这里，我们就安全了！”

众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再闲聊，全力冲刺。海面不再平静，小股小股起伏的浪花不断冲击着逆流而行的船只，严重阻碍了船只的速度。“不对！情况不对！”

小胖子惊惧的大叫：“我们和船的距离怎么变近了？！”

赫伯特抢过千里镜一看，轮船的确比刚才要大。鱼头怪门站在船舷旁讥讽的望着这边。李玄伸出手指放在海中，瞬间激起大片浪花。“有问题，海浪正将我们往回拽！”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周围的海水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不停的往里推，划桨带来的动力远远比不上海浪的力量。“一定是那群怪物捣的鬼！”

众人慌了，划桨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他人以手为桨，拼命的划水。迎面而来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巨浪和船头激烈碰撞溅起的大片浪花狠狠拍在众人身上。众人又湿又冷，体力、精力和体温迅速消耗。贵妇和千金小姐们生死之间爆发出来的潜力已经耗尽了。脸色青白的她们拼尽全力，却不能阻止船只的后退。“救命！”

“快点救人！”

“不行！我们救不了她们！”

“那里有我的老婆！”

“臭妹妹！我的臭妹妹！”

“我是姐控，我亲爱的姐姐还在船上！”

“阿姨，我的老北鼻……”一部分男人哭天抢地要退回去救人，另一部分男人们不干了。“我是单身狗，家里的狗粮放不下了，我不要狗粮啦！”

“祝有情人终成兄妹！”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救人你们自己跳海！”

“你们找死！”

刚才还团结一致有说有笑的众人很突兀的争吵起来，家伙都拿了出来，大有一言不合就硬刚的架势。“大家冷静一下，这里有问题！”

李玄慌了，这种情况下内讧，嫌命太长是吧。李玄不断的大吼，吼声夹杂着清正的法力，却让他们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不对，有问题！”

裤裆下面传来的声音把李玄吓了一跳。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不知何时跑到船上的廷达。“卧槽！吓老子一跳，你还活着？”

“主人，我福大命大，还死不了。”

廷达狗脸笑的很难看，这个滚蛋巴不得它早点死。廷达的双耳快速转动，迅速从嘈杂的吵闹声中分辨出一丝奇特的声音。“主人你听，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李玄强忍着阵阵头痛，排除杂乱的吵闹声，仔细的聆听，从波涛汹涌的海浪声中听出一丝微不可查的低鸣声。一开始声音断断续续，很快声音变得清晰起来。那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说梦话。海下怎么会有梦话？李玄和廷达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时，人们开始互相争斗。“去你妹的！”

一个壮汉抓起船桨用力一挥，两人惨嚎一声跌落海中，连个泡都没冒，消失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中。壮汉刚要完成三杀，锋利的刺剑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呆呆的望着染血的狭长剑身，临死前突然清醒过来。“有问题……”偷袭者拔出刺剑，踹到壮汉，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去你玛德！”

“法克鱿！”

众人彻底杀红了眼，开始了疯狂地杀戮。两条船上的女人们刚好相反。她们放声痛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个贵妇哭哭啼啼的站起身走到船舷旁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有了第一个，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她们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跳进海里，只有少数几个女人捂着头表情痛苦的蜷缩在角落里发抖。“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血色开始在双眼中蔓延，理智在消退，情绪变得不稳定起来。又来了！又来了！李玄熟悉这种感觉，和上次在愚鱼教里面一样，一种无处不在的灵魂攻击不断的攻击着所有目标，让所有目标情绪失控。李玄大口喘息着，大喊大叫，发泄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不能疯！不能疯！不能疯！李玄捡起一根断掉的船桨用力敲击着脑袋，大吼大叫状若疯魔。哎呀妈呀，又疯了！廷达赶紧躲在一具尸体旁边，它可不想被李玄误伤。“救我……”满脸是血的赫伯特虚弱的伸出手。狗会说话？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怪物。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廷达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你还没死啊。廷达不怀好意的笑笑。它看了一眼还在用船桨拍自己脑袋的李玄，对着赫伯特说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解脱才是最好的救赎，能让我亲自动手是你的福报。”

廷达死死的盯着赫伯特，狗眼闪着莫名的色彩：“人类，你准备好了吗？”

赫伯特睁大眼睛，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通过一双狗眼看到了自己养尊处优的贵族童年。尊贵优雅，一路顺风，妥妥的人生赢家。紧接着他看到了恢宏壮观的宇宙，一只庞然大物一闪而过。他看到那个生物地全貌，只能看到一些触须、吸盘、长着倒刺的舌头什么的。画面到此结束，赫伯特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了。不过这些都足够了。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永生，看到了宇宙真理，自己引以为傲的蝼蚁生活毫无意义。廷达细心将狗嘴的衣服碎片和血迹全部舔的干干净净。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还在“整容”的李玄。白花花的脑壳都露出了来，变成地中海了。此时，退到轮船旁边的四条救生艇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他们茫然的望着红色的海面，大脑一片空白。约翰抱着一条手臂放声大哭。那是他好朋友的胳膊，凶手却是他自己。鱼头怪们惨忍阴毒的望着下面，沐浴着瓢泼大雨大声欢呼。电闪雷鸣，周围漆黑一片。猩红色的海水剧烈的搅动，不断翻滚的海水夹杂着恶心的绿色碎肉和浓烈的腥臭味。海面缓缓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有出来了。一直紧张兮兮的廷达慢慢放松下来，“吓我一跳，还以为大的来了呢，原来献祭出个小的，还是残缺不全的。”

廷达痛惜的添了添自己没有毛的红色皮肤，又要大出血了。海面骤然爆炸，一只丑恶狰狞长满鳞片的腐烂巨爪从惊涛骇浪中缓缓升起。“主人都没了，一条狗的执念还这么深。”

廷达同样实力大减，不过一条只有疯狂执念的爪子还能挡得住。在这只巨爪出现的时候，其他幸存者的双眼慢慢的渗出鲜血，浑身皮肤开始融化。他们大声惨叫着慢慢倒下。这等存在不是他们可以直视的。鱼头怪们看到巨爪叫唤的更欢了，狰狞的大嘴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祈求它们的神明降下神罚。巨爪在半空微微一转，对准救生艇，带着可怕的风压缓缓压了下来。廷达张开那张夸张的大嘴，将舔进肚子里的鲜血全部吐出来。一层薄薄的红色屏障笼罩住救生艇。轰！巨爪狠狠拍在红色屏障上发出一声闷响，可怕的气劲将周围的海水全部高高掀起。另外三条没有廷达保护的救生艇直接被巨浪掀翻，仅存的几个幸存者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很快沉入海底。“力气还不小呢！”

廷达的狗爪深深陷入救生艇的木板里。它浑身一抖，没毛的红色狗皮发出皮肉撕裂地声音，一整张狗皮从它的身上蜕下来，迎风狂涨，像一张公红布包裹住了巨爪。翻滚的海浪仿佛失去了力量，一下平静了许多。没了海浪的阻碍，救生艇如离弦之箭一样破开海浪快速前进。“再见了，蠢货！”

廷达冲着巨爪挥了挥狗爪。自己刚刚补充的能量已经耗尽，必须马上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