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照夏桐所说,昨晚在夏宛琳家楼下看到这辆黑色的保时捷,而爸爸又正好派人来借过,也就是说……他握着钢笔,缓缓坐下来。也就是说,秦翰生昨晚可能派人去过夏宛琳那里,或许——和她的这场自杀有关。甚至于,就是他逼夏宛琳……男人皱起眉,困惑的涟漪,狂乱的在胸口间层层荡开。如果事实真和自己所想的一样,那么一切就变得更为奇怪了。秦翰生为什么要去夏宛琳那里,他和她有什么仇怨,以至于逼得他不得不痛下杀手?!也或许,还有什么线索和真相被自己一直遗忘在角落里,不曾发现……“聂胜……”他忽然想到了一件要紧事,朝他勾了勾手指。聂胜困惑的靠过去,秦慕抉俯身在他耳朵说了几句话,他听完脸色就有些微变:“慕少,这样不太好吧……”秦慕抉说:“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再次回到湖苑别墅。与离开时的清冷不同,此刻秦慕抉一进屋,便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叫嚷声,很欢快。客厅里,夏桐坐在沙发上,而乖乖则偎在她身边,眉飞色舞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苒苒站在一边。夏桐抱着乖乖,眼里有了淡淡的笑意。目光无意识的一转,当看到门口出现的秦慕抉时,眼睛中还未来得及武装冷漠,就被他看的心脏一缩。她敛起笑,起身。沙发上的乖乖,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妈咪,有些奇怪,扯扯她的衣摆说:“妈咪……”秦慕抉走过去,朝苒苒使了使脸色,她立刻便心领神会的抱起乖乖,哄道:“乖乖听话,跟着容姐姐去二姐,姐姐带你去玩好玩的东西……”夏桐攥着乖乖,不让她走,她不想一个人面对秦慕抉,一分钟都不想。谁料另一只手臂却被他抓住,扯到了身前,夏桐眼睁睁的看着苒苒抱着乖乖上了二楼。“放开我!”
她转过身,呵斥。秦慕抉从身前抱住她,低声问:“还在生气?”
夏桐推拒着他的胸口,努力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漂亮的眼睛警惕的瞪着他。“夏桐……”他说:“夏宛琳死了,看到你这么难过,我心里的难受绝对不会亚于你。我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做过了的事,我什么时候瞒过你?昨晚我真的一直在办公室里,没有骗你……”“正是知道你秦慕抉是什么样的人,我这次才会这么灰心。”
夏桐说:“你说你没有瞒过我,那澳门那一次又算什么?你明明带着苏若,却告诉我你是一个人去的。这样子说一套做一套,让我怎么相信?”
“我那也是怕你胡思乱想……”“你隐瞒事实不告诉我,却又让我察觉到蛛丝马迹,这样子的隐瞒才更让人胡思乱想,更令人心灰意冷——。”
夏桐冷冷道。“好了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不要扯些陈年旧账,伤感情……”“什么扯陈年旧账,秦慕抉你不过是心虚。”
夏桐说:“就单单说夏宛琳的事,现在我要你和我解释清楚,昨晚你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姐姐家楼下。只要你能解释的令我信服,否则我无法相信你。”
“我——。”
他顿住。问话仿佛消失在了空气中,得不到丝毫回应,他的沉默令她隐隐压抑的愤怒终于到了濒临发作的边沿。她推开他:“既然你不想解释,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完便不管不顾的冲出门,闯入了茫茫夜色之中……秦慕抉一愕,忙跟了上去,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女人就不见了踪影。望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男人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恐惧,掏出手机,开始拨她的电话,可怎么打都是关机……别墅外隐蔽的树丛里,夏桐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看到路灯通明处,一个男人焦急的在原地度着步,不停的翻打着手中的手机。忽然,将手机往地上狠狠一砸,接着朝更远的地方跑去。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夏桐这才从树丛间走出来。此刻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一套单薄的家居服,在满是暖气的别墅内还好,但一出门就感觉到了寒冷。她抱着臂膀,努力想要给自己温暖。摸摸口袋,里面有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了。她真的该感谢这仅有的五十元,否则她都不知道此刻的她能去哪儿?回家?抱歉,面对无法对她诚实以待的他,她做不到。出走?但家里还有牵挂着她的乖乖……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鲁莽的跑出来有什么意义,但再让她待在那个盛满他气息的屋子里,她只觉得窒息。拦了一辆计程车,夏桐停在了一个电话亭前。她塞了一枚硬币进去,下意识的拨通了夏宛琳的电话,等按下去她才猛然意识到,夏宛琳已经死了。以前每当她遇到什么不开心,闹别扭总会和她打电话。姐妹俩见个面,聊个天,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就烟消云散了。而现在,姐姐死了,她找不到任何人来倾诉自己心中的委屈。鼻子一酸,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正欲放下听筒,电话却意外的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疲惫的男声:“喂……”夏桐认得那个声音,是迟向远。“是我。”
迟向远愣了一愣:“夏桐?”
“嗯……”夏桐低低问:“你还好吗?”
“还好。”
接着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夏桐握紧了听筒,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今天医院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们说那些话的,我知道宛琳死了,你也很伤心。”
“我明白,我没有在意。”
夏桐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沁园大厦这里”,他说:“我想找点证据,让宛琳死也能死的瞑目一些。”
夏桐问:“我可以一起吗?”
他犹豫了一下:“你过来吧……”顿了顿:“顾先生也在。”